老王走了有些時間了,牆上貼的招租啟示已經飛起了幾個角,紙張也落了色。我拿膠水,把飛起的兩個角重新沾了沾膠水,往牆上抹。
我盯著重新粘好的招租啟示看了看,兜裏的手機響了,我手才摸到手機,鈴聲又戛然而止。
我剛想掏出來看看誰打的,背後就有聲音發話了:“您就是房東?”我轉過身去,說話的是一個高高瘦瘦的男生,尖尖的瓜子臉,白白淨淨,唇紅齒白。站在他旁邊的是一個背著背包的娃娃臉女孩子,鵝蛋臉,跟她書包上的那個晃悠悠的白熊公仔一般引人注目。
看女孩子挽著男孩子的手,我明白了這是一對情侶,還是一對超高顏值組合的情侶。我點點頭,回答那個高個子男孩子:“嗯,是的,有事?”
男孩子笑了笑說:“哥,剛剛那電話就是我打的,我倆想租房。”原來是來租房的,我帶他們進了家,讓他們挑房間。
閑聊中,大概了解了這一對小情侶的情況。男生叫高翔,女生叫宋茜,是附近大學的大學生,因為小兩口正在熱戀中,都想搬出宿舍在外過二人世界,又不想離學校太遠,就找到了我這來了。
男孩子看了幾個房間都覺得挺好的,倒是女孩子,可能女生都比較挑剔一些,又是要采光,又要通透,又要離衛生間近,最後選了樓上中間的房間。
我白天幫著雇主跑貨,晚上回來後有時候都要到一兩點,除了剛開始見到了這對情侶,後來很少能和他們碰麵。
而他們每個月的房租都是用支付寶付給我,所以我連收租都不用跟他們打照麵。隻是偶爾半夜從他們房間裏傳來的輕微調情聲,提醒我家裏還住著這麼一對情侶。
日子就這麼過著,轉眼就到了夏天,天氣熱的一塌糊塗。然而到了夏天,就到了我們這行跑貨運的淡季,我的活就變少了,少許的活也是幫一些果園老板運運西瓜桃子之類的。
活一少,這日子就不能大手大腳的花錢了,煙也由原來的兩天一包變成了一個星期半包。更讓我有些頭疼的,那對甜蜜的小情侶也已經欠了我兩個月房租沒給我了。
我本來想著也許是他們給忘了,也許過些日子就給我,真不給我反正還有一個月押金。可是這都是第二個月,押金隻夠扣一個月。
看著他們陽台上還晾著衣服,每天晚上燈也照常亮起,就是看不到他們露個麵,本想著指望他們看到我,能記得把房租給一下。
最後我還是坐不住了,倒不是因為想著他們兩個月的房租不給念念不忘,平常我跑車忙碰不到就算了,現在我基本天天在家,還是見不到他們人影,我心裏也有點納悶,想去他們房間看看,順便催一下房租,要真的要是有什麼困難,我也不會太為難他們。
走到樓梯口,快到他們房間的時候,我就聞到一大股黴味。怪了,我這房子朝陽,通風好,何況最近天氣這麼幹燥,怎麼家裏也會生黴?
來到了他們房門口,我便聽見了房間裏傳來了稀稀拉拉的收音機的聲音,嗞啦嗞啦的調頻聲響個不停。
抬了抬手想敲門,心裏有點尷尬,不知道怎麼開場,是說“呃,收房租。”還是“來借點醋吃螃蟹。”
敲了三四聲,沒人應,想離開,心裏估摸著是不是可能沒聽見,又轉身敲了幾下,回應我的依舊是房間裏收音機的嗞啦聲。
沒辦法,我隻好從口袋裏掏出他們房間的備用鑰匙,要是進去後撞見他們在家,就說我是來抄一下房間的電表讀數,敲過門但沒人開門。
“啪嗒”,門打開了,剛剛那股黴味越發濃重。房間裏原來裱在牆上的牆紙頂頭爬滿了黴綠,吊頂的天花板上隱隱約約還看出有殘留的水漬。
我心裏暗想:“這對小兩口難不成在我家倒騰海鮮吧?把我好好的一個房間給折騰成這副鬼樣子。”
站在他們房間裏,我突然感覺到有哪裏不對勁,摸著下巴上的胡渣,我意識到了哪裏有問題了,就是那個剛剛一直嗞啦嗞啦響的收音機沒了聲兒,房間一下子變的好安靜,那種安靜不是能讓人放鬆的安靜,相反,有一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人窒息。
我隨意的掃了掃四周,一個字亂,真想不到一副好的皮囊下個人生活是這幅德行。就在我想離開房間的時候,“嗞啦嗞啦”的聲又響了,比在門外聽的更清楚,是書桌那邊傳來的。
我走過去,果然在書桌上發現了一台半舊的收音機,順手就拿起來,才發現收音機下麵還壓了一張揉過的廢紙,上麵好像有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