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集聚了太久的覬覦和欲望下,我認識了更讓人覬覦和欲望的她。我是怎麼和她認識的呢?過程真的恍如夢境。
第一次被她的名字貫入雙耳,是1999年大二下學期一次宿舍臥談會上。在99年那個電腦和手機鳳毛麟角的年份,大學宿舍仍然保持著睡前開會的優良革命傳統。脫了褲子蓋了被子聊起女子,是每一個男生宿舍臥談會主流作風。我們宿舍共有四位男生,而他們三個在去年大一時都把自己的女朋友手到擒來,這似乎就決定了主流作風的熱烈程度。每天晚上總會有一些烏七八糟的女生的名字,從他們滔滔不絕的口水中活靈活現地爬出來,似乎全中原大學各大院係的胭脂粉黛,無一不在他們狼眼的監視之下……
我們宿舍的這四個人均來自外地,我來自東邊的山東,王傑來自南邊的廣東,陳泉來自西邊的甘肅,葉小飛來自北邊的遼寧,我們四個湊到中原大學,東南西北中,恰好湊一桌麻將。由於我除了考試基本都在外麵搞家教,總是三缺一,也就成了三打一。
90年代的大學生談戀愛多少還是有點殘存的顧慮,譬如影響學習耽誤前途之類,要致力於戀愛事業,多少還得找一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來掩蓋內心深處的那點恐慌。他們減輕這種恐慌的最好方法就是讓周圍的人全部恐慌,我也就自然就成了眾唾液之的。
於是,臥談會有時就是對我的批鬥大會,我的罪過罄竹難書,都是因為沒有女友。“你在本宿舍內搞小個人主義,脫離了群眾。”“你犯了資產階級自由主義錯誤,有女友才是正統。”“你犯了機會主義錯誤,認為戀愛可遇而不可求。”“你受小農經濟意識影響嚴重,認為請女孩吃飯是不正常的事情。” 奶奶的,如果請女孩吃飯可以隻請一張大餅,那我當然會認為是一件正常的事情。
批鬥得最一針見血入木三分的是睡在我上鋪的陳泉,他深刻地指出我雄性激素分泌異常,所以失去了找女友的內因,還標榜我是本係僅次於他的帥哥,不去泡妞簡直是他媽的浪費國家資源。這個來自甘肅的西北彪形大漢,沒有人知道他的確切體重,偏偏睡在我的上鋪,令我感覺十分沉重。這廝一直以宿舍的老大自居,隻要他在上麵一天,我就會一直處於輿論的下風口。
從大一剛見過這三位仁兄開始,我就一直琢磨著如何跟他們團結一致,共同創建社會主義和諧宿舍,其他事情上都還算融洽,就是在找女友這個事情上,我永遠都是被攻擊的對象。
無奈的是,他們這種攻擊都是以“玩笑”為包裝的糖衣炮彈,我打不得罵不得,又實在學不來臥龍先生的舌戰群儒,除了忍氣吞聲,實在別無二策。由於別無二策,我最終被他們二了一把。大二上學期的愚人節,這三個家夥已經不滿足於言談身教,愣是在學主教學樓門口冒名貼出了一張“征婚啟示”,內容如下:
征婚啟事
張鑫,男,身高178,建工係第一帥哥,全校十大傑出男青年。才比子建, 貌若潘安。閉月羞花,沉魚落雁。有房有車有存款,沒妻沒妾沒小三,思春之情潛入夜,長夜漫漫實難眠,遙望細腰長腿者,一片丹心炮青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