融融暖意(1 / 1)

我們生活的世界,好似一麵湖泊,突然就被人攪亂了。人們堵在梯道口,高叫地震,嚷鬧著。麵對自然的憤怒,我們本無能為力。我站在人群背後,感覺人們是遊蕩在孤獨酒精裏的動物,都想遊上岸。人本性的各種欲望,也就因為酒的浸泡,愈發變得不可收拾,愈發麻木了。

俞可欣奮力擠到樓下的時候,轉過頭來,看了我們一眼,然後倉促而去。

我無意中回頭,透過門縫隙,看見包間裏有一個小孩子的身影。房間裏隱隱約約傳來孩子無助哭泣的聲音。我立刻跑到包房,抱起孩子,奮不顧身地向梯道跑。

那個時候,我幾乎失去了理智。孩子的無助與啼哭,仿佛是一根回舊的針,刺痛我的靈魂,捅到我心底最柔軟的部分。一個高個子男人與我迎麵撞來,我的腰碰到桌子菱角,男子轉眼不見了。疼痛好似火鉤掛住我,我彎下腰,緊緊地抱著孩子。

正在這時,文龍扶起我,抱過我手中的孩子,對我說,你沒事吧?我們到下麵去,樓道現在人稀疏了。

外麵早已混亂成一氣。隻要空曠地帶,全都擠滿著躲難的人。車輛停成長龍,馬路被人群占據。我和文龍來到一個空曠地方,看不到澤文、李姝的身影。文龍抱著孩子,逗樂著他。他是個小男孩,也就三四歲光景,淚痕還掛在臉上,卻是在笑,露出缺牙的兩排牙齒,甚是可愛。

我說,我們回飯館看看吧,孩子的父母一定急了。

文龍放下孩子,牽著他的小手說,對啊,他父母此刻正如熱鍋上的螞蟻呢,還有,我們要給家人報個平安。

文龍撥了號碼,把電話放在我耳邊說,你聽,通訊中斷,根本不通。

有人曾說過,真正的男人會像女人嗬護寬容他一樣去嗬護寬容他的女人。我想,身邊這個男人應該就是這樣的,隻是他不會屬於我。

我們走出空曠的陰影,一起向著陽光走去,絲毫不擔心再發地震。太陽正把一種博大的澄明映照在人類的失樂園裏。因為文龍,我感覺,友愛的氣息融合著陽光與樹木的氣味撲麵而來,沒有花朵,我卻聞到了芬芳的花香。四溢的情愫,貫穿於人類的千年史冊。如果僅以情感衡量一個人的幸福程度,那麼除了愛情,我也是非常幸福的。

我們從來不是生活在溫情脈脈的牧歌中,相反,有些人卻要被有些人無情地踐踏,最後死屍遍野。

奇怪的是,幸福的故事總讓人連連嗬欠,而不幸卻能勾起人們的興趣。我們原本是喜歡幸福的,然而看新聞的時候,更關注的是一些壞消息。

比地震更讓人震驚的是,我突然發覺,人們原本算是幸福的,可與別人一比較,就覺得自己不那麼幸福了,於是現實中,人們喜歡看不好的消息,喜歡聽別人的不幸。以此才覺得自己活得瓷實似的。

我並不認為那是人人都有的幸災樂禍。隻是因為,現代人生活節奏加快,承擔的負荷加重,身心常常疲憊,思緒混亂的緣故吧。所以我們需要放鬆,常常要給心靈放假,可以是山澗漫步,或者是江邊放風箏,隻要給自己放鬆的空間,不要做囚籠裏的困獸,不然有一天,自己突然猛咬別人一口,還渾然不知。

這次地震,震源在四川汶川,重慶隻是受到波及。晚上的宿舍樓,燈火輝煌,姐妹們都難以入睡。因為地震,宿舍樓燈光也不用再熄滅。

江南兩姐妹順利考上本校的研究生,最近輕鬆異常。高露露出國手續也辦理齊全,隨時準備飛出去。她們留在學校,隻是為了等著拿畢業證。惟獨我還毫無著落,我孤注一擲,最後賭在重慶法檢上。仿佛一隻飛在天空的小鳥,一直找不到一個可以歇下來的地方,一直疲倦一直困頓。高露露曾經對我說,現在找工作就是找關係,人才市場挑有工作經驗的,公務員又難以考上,你這樣守株待兔,隻能無得而終。

夜深沉,窗外的樹全都木然不動了,似乎是噘起嘴巴沉沉睡去。我躺在床上徹夜難眠。

公務員測試中的某些題,正確答案不過是要依從出題者的意向,其他答案也沒錯,隻是不符合出題者的本意,然而就是錯。典型的八股取士。

即使流落街頭,我也不會悲觀氣餒、不會放棄自我,反而更加堅定我的追逐,次次難關失敗,隻是上帝對我的考驗。我知道,在這個地球上,還有很多生活在惡劣狀況中的人,他們要麼樂觀積極地生活,要麼為著理想拚搏奮鬥,他們就是我要堅持下去的理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