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很多人,一生都在上山下山。那些沉溺於物質,崇尚名牌的人,是在沿著山穀下山。而那些喜歡讀書、思考的人,是在爬山,往上走,意誌堅定的話,總有一天,能到達頂峰,居住在上麵修煉,得道升仙。
我站在山崖上,望著茂林山脈。連綿起伏,層巒疊嶂。遠處嫋繞的炊煙,近處小鳥的歡躍,周遭的自然萬物,讓我好象回到了童年。
小時候,我跟著文龍,爬上山頂,在一塊大岩石上,與文龍辦家家酒。野菊花、映山紅都開在山坡上,他讓我去采摘來做菜,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他的話語,在鬆枝燃燒的劈啪聲裏若隱若顯,我就能感覺寂靜的黃昏非常溫暖。我們就這樣坐在岩石邊,吃自己做的飯,很久很久,不需要任何言語和思想。
在太陽河支教的日子,我不忘複習看書,充實自己,等待明年的考試,務必躍過這道坎。
我相信,人才不是挑出來的,而是跳出去的。
一個亮堂堂的上午,空氣清新如洗。本節課是美術,見如此大好風光,我來了興致,把同學們帶到野外,讓他們置身大自然,任意發揮想象,畫大自然的任何事物。無論畫什麼,隻要能抒發情懷就好。
他們畫的不一定要逼真,但我要想象,所畫事物代表的任何含義。比如畫的山巒,它既可以是阻擋山民了解外界的屏障,又象征著一代代勤勞山農的脊梁。
我們來到一條小溪邊,溪水潺潺,大小鵝卵石堆放其中,對麵是一片密林。
我在溪流裏揀起一塊石頭,形狀怪異,紋路有形,好似人頭,又好象拇指。它讓我想起靈隱寺飛來峰東南麓的三生石,僅僅一個傳說,但我在想,手中這塊石頭會是我的三生石嗎?我把它放進口袋,暫時保管,等到某一天,看文龍怎麼想。
孩子們有的凝神沉思,有的專注作畫。我不想打擾他們,踩過鵝卵石,走進樹林。
林子裏沒有小徑,甚至沒有足跡,是個人煙杳至的地方。
我不甚感歎西部的神奇,小小金川縣城,有古建築雕梁畫棟,櫛比磷次,龍飛鳳舞,明顯漢藏風味的結合,就好象兩族人民的心連心。山裏有成片成片、氣勢磅礴的梨花、紅葉。春賞梨花,秋觀紅葉,置身其中,美不勝收,其境醉人。隻可惜,這些我隻有聽說的份,沒有身臨其境過。
此刻我倒想嚐試著親身體驗下,於是悠閑的漫步在林子裏。密密麻麻的樹木,高聳入雲。要往裏走,隻好繞著樹穿來穿去。壯著膽,我越走越深,看看能否遇到什麼奇觀。
突然,我頭頂枝椏上的麻雀,一躍而起,撲扇著翅膀,從我眼前瞬間而過,嚇得我四處張望。我今生也不可能忘卻的是,就在我向左望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一條巨莽。花綠膚色的它,盤旋在草叢裏,探起頭,鼓出眼望著我,離我不過兩米之遙。那一刻,我嚇得差點昏厥過去,腿腳鬆軟,我再仔細一看,它居然吐出了舌頭,扭動著身體。我的心直往下墜,腿腳麻木,好似活命難逃了。
我咬緊嘴唇,膽戰心驚地向外衝,隻聽見呼呼風聲。如果它要追我,顯然我不是它的對手,它起碼兩米長,有小碗那麼粗。我氣喘籲籲地跑出來,身後平靜如初,沒有任何異常。
我心情久久難以平靜,腦海裏盡是蟒蛇,縱身而起,咬著我不放的恐怖鏡頭。
孩子們見我緊張的樣子,問我怎麼了?
我稍稍鎮定說,裏麵有蟒蛇。
哈哈```。幾個孩子天真地大笑。
阿強說,老師您別怕,我們不怕蛇,蛇對於我們是很常見的,有我在,它不敢傷你。
其他孩子們異口同聲地說,老師別怕,有我們在,能保護老師。
我撫著阿強的頭淺淺地笑了,些許感動,或許是迷惘。
我想,上帝又恩賜了我。
其實生與死又有什麼區別,如果生前擁有了永恒的真愛,那麼死去的人並沒有死,隻是離開了我們,去了另外一個地方。我們見不到他們,因為有情有愛,他們依然存在。
我甚至有些滿足目前的狀態,貼近大自然的安謐與恬淡,給我內心一種深刻的快樂。吃穿簡單得不能再簡單,我穿著樸實,很多天洗不了澡,幾乎融入了當地百姓,很少吃到肉,綠色食品利於身體健康,我很安心。在如此的環境,對於身外之物,我可以做到漠不關心。
古代社會,宗教一統天下就不足為奇了。信教學佛,雖然是唯心主義,但本質上是一種精神寄托,是人民百姓通過自我覺悟的提高,邁向更高的境界,來滿足精神空洞,而不是簡單地拜佛讀經的迷信。
我從不會因為現實殘酷,就讓自己隨波逐流。所以我的要求是,要有目標,要有動力,要控製好自己的情緒,閑暇必須看書學習。
人生如茶,隻有被開水層層激蕩浸泡的茶葉,才能淬煉出持久的芬芳。
一個忠於自己內心的人,終不會陷於囹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