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如塵土(1 / 1)

工作照常進行,沒有絲毫怠慢。文龍的電話成了空號。

四月的一個下午,天氣陰沉。我與澤文來到文龍的工地,向工人打聽文龍。工地的項目負責人說文龍一周前休假,還沒回來,這裏暫時由他管理。

我們火急火燎地來到文龍家。大門緊閉,澤文提出說等一會兒。我想隻能這樣了。我就是夏日田野最後一株向日葵花盤,原本對愛有著飽滿的渴欲,此刻卻隻好帶著對愛的向往,追憶過往時光。

我們最終沒有等到文龍,他最終如此從我生命裏消失。我的心沉入冰峰的最低穀,寒冷地墜落,冰浸肺腑。

那個夜晚,我與澤文坐在北濱路,看彩墨畫的江水,徹夜長談,樂此不彼。澤文開導我說,你要明白,文龍必定是有自己的苦處,因為愛你才離開你,這是比普通人的愛更偉大的情懷。再說,你自己要堅強,即使沒有了愛,也要爭氣地活著,沒有他,你照樣可以活得精彩。

月光暗淡,大紅大紅的路燈,開出一簇一簇鮮紅的花。

我沒有哭,握住澤文的手說,謝謝你,我知道,他定是愛我的,我一定要找到他,即使他放棄了我,我也絕不放棄他,爭取到底。

澤文向我報以抿笑,拉大嗓門說,好樣的!姐姐,加油!

母親問過文龍父親的聯係方式,於是我給母親打去電話。她說,文龍跟你不合適,你以後就不要去找他了。如今媽媽有錢了,在縣城買了房子享清福,也不指望你了,你在外就不必那麼操勞,另外找一個男人吧。

母親沒有體憫的情愫,卻如此寧和地說出這種話,好似對我的狀況了如執掌。

夜深人靜的時候,我就出去跑步。我要越過所有與文龍一起的時光。我嗅到初夏樹葉與河流的氣味,而內心湧動著紛繁的感情景象。蒼茫黑幕裏,沒有星光,霧氣逐漸散開,我坐在路邊小凳上,縮成一團,堅持瑟縮著,不願回去睡覺。

我向來是個不主動的人,即使需要也不表達,非常的被動。或許是因為怕傷害的敏感早化作老繭,將我圍裹,使人無法抽身。

愛一個人,但不敢愛。所以隻有寫作,它帶給我自由。盡管這種自由是沉痛壓抑的,沒有比寫作更孤立的事情,因為沒有愛,我想自己難以應付現實。所以我絕不放棄文龍。

不過這些都是我的一相情願罷了,後來我發現,生命裏注定的殘缺和無法如願,我們隻能被動接受。就好象澤文他們一樣,他們必須接受自己的愛是被禁忌的不能見光的。

在我們的世間,有一些地方是無法企及的,有些人是無法觸及的,有些感情是無法占有的。唯有靠自己不斷修複自己的缺陷,從而邁向平整之路。

下班的時候,小沈看出我最近心不在焉,說我心神不好,要陪我出去散心。

小沈是四川人,性格單純質樸,與我有著內似的家境,父母靠務農為生,生活極其儉樸。她與我同時分配至此工作,我們有共同的語言,走得比較近。

我說,去縉雲山吧,我昨晚做夢在那裏遇見了他。

小沈透徹我的心扉說,好,振作起來,沒有邁不過去的坎。相信一句話,再大的傷害,隻要有我們的存在,都要讓其成不了打擊。

初夏涼風習習,山上到處點綴有絢麗的野花。白色、黃色、粉紅色的小花在草叢裏開得肆意,在太陽光的烘托下,時綠時紅,就好象人心的變幻無窮。

坐上纜車,我無心說話,隻顧眺望窗外的景致。纜車滑過溝壑峽穀,我眼前出現的盡是與文龍在一起的片段:我們在寺裏許願,在輕軌裏取鬧,在雪山上擁抱``````

迎麵滑來一輛纜車,文龍與一位女子坐在裏麵,我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喜笑顏開的樣子。

我加快了呼吸,把臉貼到玻璃窗上,大叫著喂---,想直奔出去。

纜車來回搖晃,把小沈驚嚇得尖叫起來。她抓住我的手臂說,拜托不要再動彈,我們可以上山後立即下山,我想他們走不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