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郭民的對視如同電光雷鳴,逐漸由弱變強,最後具有了殺傷力。甚至通過感覺,我就能知道他的出現。他站在玻璃門外,盯著我。他穿著警服,英姿颯爽,氣魄非凡。
在同事的引薦下,我們漸漸成為朋友。除了談心,我依然對他保持距離。我將與文龍的愛戀告訴了郭民,他說,愛是極其不確定的,隻有未完成的愛才是最恒久的。
是嗎?這麼說,婚姻是途有其表嗎?
那不過是框住人的道具罷了,就好象一副畫,有那麼一個畫框就覺得完整了。愛情就是一副畫,婚姻是畫框,拿來規範縛人而已。真正的愛需要的不是婚姻,而是完美的平衡。比如雙方各個方麵匹配融合,達到合二為一的局麵。隻是事實上,這樣的匹配很難找到。
聽了他的話,我這個固執己見、固守自己生活方式的人,居然釋然笑了。
不可否認,我對郭民萌生愛意的好感,可是我已經沒有了愛人的勇氣。我接受郭民的約會,與他正式交往。而我並不在乎他。
他向我敞開了懷抱,讓我看他跳動的內心。可我仍舊膽驚受怕,人的雙重性格讓人無法揣摩。眼前的情況未必真實,這種心靈深處的認同感,讓我有舉起閃亮的鐮刀揮出去的欲念。
我與郭民漫步在田間阡陌,腳下是翠綠的青葉。小草劃過我的褲管,糾纏著我的雙腿。
我們找到一塊空草地,在上麵坐下來。我在想,即使行走艱難,這並不能阻擋我試圖飛躍的夢想。除了理想目標,一切乃身外之物,無須眷顧。隻要跨越了情感的溝塹,我必能把握命運之韁,一路飛奔。
郭民挑逗說,其實你很美,就好象這夏的田野,純真而浪漫,隻是別人不懂得欣賞。
嗬嗬,你的甜言蜜語一定癡迷過不少女生吧?
哪有,除了你絕無僅有。
郭民抱住我的肩,我圓睜著眼看他。他有一雙十分銳利的眼,還有不易覺察的浪蕩氣質。在短暫的分秒內,我想掙脫,竟無知順從了。
他的身軀漸漸貼近我,將嘴湊近我的臉。我趕緊轉身,他強硬扳過我說,看著我,你隻需看著我就好。
就在不經意的一瞬間,他將嘴貼在我的嘴唇上,欲吻住我。我使出渾身力氣,才掙紮開來,捂住肚子,隨意編造借口說,抱歉,我的胃好痛,可能是今天吃多了,我們先回去好嗎?
郭民人還不賴,我並非排斥他,甚至他對我還有一定的吸引力,可我終於發現,我不愛他,或許是無法愛上他,至少無法接受跟他做愛。
我在我的日記本裏寫道:“男人的愛,就像那夜空的煙火,絢麗一時,很快熄滅,隻剩下黢黑的空氣。郭民緊追不舍的愛,我能切身感受到。可我終究認為那是大風大浪後的暗礁,我的情感小舟經不起如此折騰。所以,我覺得自己罪不可赦,分明對他沒有愛,卻還接受他的邀約。跟他在一起,看他笑,聽他說,我就想起文龍,或許這是另一種方式的報複。我無心對男人報複,可是我分明不愛郭民,還樂意接受他,牽強附會地與他親近,這究竟是對自己的放逐,還是對男人的報複?
請上蒼原諒我的莽撞,我並非想過報複,那從不是我的初衷。而現在幾乎是步入了那樣的軌跡,我需要男人的愛,可是我無法愛上他,這究竟該何去何從?難道是愛文龍的心未死,他的陰魂不散?”
我點燃一把火,將文龍的所有照片焚毀。火焰與灰燼肆意晃蕩,而我休想能把他從我腦海清除。無論是鬱悶煩躁,還是欣喜快樂,我始終想著文龍。他曾對我說過,真愛一個人的時候,對方的任意舉動都牽動著自己的心。每當如此舉步維艱的時候,我隻有抱膝嗚咽,痛恨文龍。唯有將愛轉化為恨,才能緩解我心中疼痛的抽搐。
愛猶如生活裏的添加劑,給人帶去了激動,也喚起了人們身上尚存的真情。而我的愛,卻帶來恐懼與驚悚。
郭民帶我去他家,見過伯父伯母。他們對我越是客氣,我越感覺自己罪孽深重。
郭民給我莢了胡蘿卜絲說,嚐嚐這個,是我專門為你做的,多吃胡蘿卜好。他的體貼關愛,一次次衝擊我。當善良的心蒙蔽上無辜的罪惡,自己便會無緣無故地悲憫起來。
我試著去愛郭民,無奈的是,我做不到,不是不愛他,而是愛不上任何男人。
我與郭民閑蕩在集市的大街小巷。天色已過黃昏,身邊有稀落的人。郭民驀然轉身對視著我說,接受我好嗎?我以全部的心靈,接受了你,你的出現強烈震撼我的意識,給我一個全新的世界。相信我,我會給你幸福。
驚喜、激動之後,我仍舊無法向他吐露心聲。擔心傷害他,而這樣下去,隻會傷他越深。我搪塞說,幸福不是別人給的,是自己爭取得來的。
我愛你,猶如愛一首歌,一段詩,猶如衷心對文化的青睞與頌揚,欣喜其不俗。並渴望自己就是你的山峰,給你依靠,為你而存活。
我赧然一笑說,好了,別再說了,我從來沒有說過不接納你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