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晨曦中睜開惺忪的睡眼,不再想拚搏奮鬥去獲取世間的名利,不再想別人的流言是否會對自己毀譽。祛除欲望,忘掉自己。達到了忘我的境地,便是真正的升騰了。
澤文風風火火地跑來找我說,姐姐,你看誰來看你了。
李姝嬌媚百態地顯身說,白樺,最近好嗎?她的眼抬也不抬,綠色眼影十分惹火,折射出羞怯的光。她穿著大膽前衛,吊帶衣,超短裙,長皮靴。
我微笑著,指著床沿說,來,你們坐,我去洗蘋果。
不用忙了,我們出去聚聚。澤文將我的手與李姝的手握到一起說,我們麵臨的是如何站起來,做生活的強者,都是難兄難弟,如果因生活困頓而生隔膜,那就太不值了。
李姝喃喃說,我向你道歉,請你原諒我,其實那天,我說的不是真心話。
不用說了,我什麼都明白。我拍著李姝的肩說,我們被窘迫的日子驅逐著,我能理解。
小鎮中心的路邊燒烤店,我們三人坐在大棚裏,悠哉地吃喝,全然不知命運之鞭將策向何方。
後來通過澤文才知道,包養李姝的男人完全是為了消遣她。她支配李姝做任何事情,無論是日常生活還是性生活。李姝為了優越的物質享受,任他擺布,從而產生了心理陰影,抑鬱過度。
李姝每天要服用大量的抗抑鬱藥物,脾氣暴躁、失眠、亢奮纏繞不清,由於神經過敏,經常飲食不定,身體變得衰弱。那天李姝對我凶,是因為病情發作。後來她一直悔恨,所以找到澤文,希望他從中調旋,讓我們冰釋前嫌。
澤文歎息著說,世界是權錢者的天下,我們除了放逐,別無他法。
錯,不是放逐,而是追逐。
如果一生都在路途,從來感覺不到收獲,那麼所謂的追逐就是放逐了。我們去看看方姐吧,他們好象過得很慘。
他們別無選擇,但是可以選擇健康的生活的方式。
當自己無路可走的時候,就隻好隨波逐流了。
別盡說喪氣話,任何事物都是一分為二的。比如雪,她外表澄淨、單純,給人一覽無餘的美,而同時也給人們帶去肮髒與破壞,雪融化時產生的泥濘,阻拌人們前行,雪崩巨大的危害。正因為這樣,它使人警覺,禍之福之所依,給人美好願望的力量。隻要他是獨一無二、舉世無雙的。
姐姐你真會說,什麼時候去名正言順地做律師?
我還差遠了呢,不過不忘學習深造。
我與澤文提著西瓜,走在沙區火車站的天橋上。四處盡是忙碌的人群,喇叭聲、汽笛聲此起彼伏,買賣場麵熱火朝天。即使如此熱鬧,也並非能隱蔽心靈的恐慌。文龍就住在附近的三峽廣場,如果遇見他,我怕我堅硬的心之冰淩,會如同雪山遇到火山,頃刻間融化成水。
方姐與丁丁的住所破敗得不堪入目,物是人非。方姐年邁,單身一人,膝下無子,一旦生病,隻有自己硬撐。病況一拖再拖,隻好臥床不起。
澤文將西瓜遞給方姐說,如果法律給你們婚姻的權利,你總不至於老無所終。你以前不是吹誇,多少男人如何傾倒在你腳下。
方姐接過西瓜,邊吃邊說,無論是男是女,是妖是人,隻要身邊有個陪伴就好啊,隻可惜我們這種人終究沒有這樣的權利,無論自己多迷人,無論多少男人喜歡我們,終究沒有幸福。
我說,沒關係,這不是你們的錯,不是有很多文藝作品歌頌反抗禁錮真情的傳統嗎?像什麼《白蛇傳》,我覺得你們跟他們有異曲同工之妙。都是真實的情感,都被世俗壓迫。隻要曾經真愛過擁有過,就不枉此生。相信我,社會遲早會清醒地認識你們,還你們清白,給你們自由的空間。
謝謝你們的掛念,特別是白樺,聽說你是公務員了,你能來看我,我非常開心。方姐陰暗的眼神,如同一枚幹癟的果實,沒了水份,隻有慢慢等著爛掉。
澤文立即說,樺姐的勞動力被剝削得一幹二淨,她隻不過是給政府打工,而且是以朋友的身份來看望您,你別指望政府會有同情心來關注你。
方姐咳嗽了幾聲,愁雲慘淡的樣子,沒有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