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的也是。我什麼時候住上這樣的房子就好了。”
“你是國家的人，房子是國家分的，要許多房子幹嘛？”
“誰的人不都住房子嗎？關鍵現在人太多。”
飯香了，黃鬆田到灶後麵媳了火，回灶台前，揭開大四鍋的高蓋，把炒好的菜放到飯鍋裏，蓋上鍋蓋。嚴春明說：“柴火燒的飯就是香。”
“方池喜歡吃柴火飯，”黃鬆田說，“沒菜都吃得下兩大碗。這孩子挑食，要不那麼瘦呢。什麼都不吃，豬肉都不吃，不瘦才怪。”
“不瘦吧。”嚴春明欠身伸頭看了一眼，“我看他還好。”
“你們家小麗比方池還瘦，個子又高。”
“哪天叫小麗來看外公。”嚴春明尷尬地說。
“看我幹嘛？”黃鬆田擺了下手，“不用。方池要是天天在我這兒呆著，肯定胖得起來。在我這兒呆著他吃得下去，連頭都不疼了。真要說呀，還是家裏的小菜飯養人，天天大魚大肉的也不好。別看他瘦，有勁，那大斧子，砍一上午也沒事。我現在不怎麼打家具，要不買個機床，他也輕省些。”
“外公對方池真好。”嚴春明給黃鬆田續了煙
“方池對我也好，”黃鬆田開心地笑著，“放假第一件事，就是到向莊陪我。我這兩外孫子都好。方塘也好，沒事就帶婷婷來看我。你對方池也好，教他下棋。你爺爺還給方池寄圍棋書。我見過你爺爺。他老人家還好吧？”
“走了，”嚴春明說，“走五六年了。”
嚴春明出身蕪州象棋世家，爺爺、父親都是下象棋的。嚴春明爺爺嚴家棟是省裏的象棋名家，省體委的老人都知道嚴家棟的大名。嚴家棟圍棋造詣也不錯。嚴春明最初就是跟他爺爺嚴家棟學的圍棋。但那時候，下象棋的人多，農村老頭都會下，下圍棋的人少。嚴春明隻學了個皮毛就轉攻象棋去了。
嚴春明小女兒嚴雪出生的第二年春上，方池學圍棋不久，嚴家棟帶兒子、兒媳到桐州看重孫女兒，晚上到方洪流家借宿，跟方池睡。聽嚴春明說方池會下圍棋，就跟方池在房間裏呆了兩天，說是跟方池下棋，其實是教方池下棋。方池當時學棋才幾個月，皮毛都沒學全。但嚴家棟發現，方池跟別的剛學棋的孩子不一樣，知道圍，而不隻是長。走的時候嚴家棟跟嚴春明說，這孩子有靈氣，叫嚴春明好好地教他。嚴春明不以為然，心想，小破孩子有什麼靈氣？
回蕪州後，嚴家棟把家裏的圍棋書翻出來，寄給嚴春明，叫嚴春明給方池看。都是六十年代及之前出版的書刊，有些還是繁體字印刷的。
不想方池真看進去了。大概到方池念小學三年級的時候，嚴春明就不是方池對手了。這時嚴春明才認真起來，跟方池一起研究。
畢竟嚴春明年齡大些，記憶力沒方池好，似乎方池在下棋方麵智力還不錯。從方池第一次贏嚴春明起，嚴春明再也沒贏過方池。嚴春明老婆餘曉蘋笑話他：“你還是專業下棋的，下不過人孩子。”嚴春明在象棋上也沒建樹。剛退役時，嚴春明還參加比賽，一無所獲，現在連比賽也不參加了，專職當裁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