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池趕緊拿起床頭小櫃上的製服短褲，往身上套。方塘無聲地笑著：“媽昨晚跟我說，別看方池瘦，家夥不小。”方池怪道：“媽真是。”
“進來吧。”方塘又叫了一聲。
肖婷婷進門就問：“方池，真把家具給方塘呐？”
“不早說了嗎？我哥不要哇。”
“要。”肖婷婷說，“我爸跟我說了。要。我爸說，方池打家具，手上泡都磨成老繭子了，方塘還不承情。”說著，拿起方池手看了一眼，“哎呀，是老繭子。”放下方池手問方塘，“方池給你打家具，你給方池什麼？”
“等方池結婚的時候，我給他買彩電。”
方池和肖婷婷同時嘁了一聲。肖婷婷問：“你有錢嗎？”
“我沒錢，你爸肖叔同誌有錢呐。”
“要我爸給方池買彩電，那方池得跟玉立結婚。”
“什麼呀。”方塘揚手笑道，“跟玉立結婚，那方池不成老光棍了嗎？其實沒差多少，玉立十二了。我跟你爸這麼說的。我說肖叔，我房裏東西都是你買是吧？方池又給我打了家具，要不我把你買的家具減價賣給你唄，反正你家具遲早要換，客廳那麼豪華，房間那麼破爛，別人看了不好意思。”
“我爸怎麼說的？”肖婷婷也擠到床沿上坐著。
“你爸說，有這麼跟老子做買賣的嗎？”
方池和肖婷婷笑了起來。方池說：“不行賣給爸。”
“也行。”肖婷婷說，“爸房間家具也破。”
徐大國伸頭看了一眼，見三個人坐床沿上聊得正歡，又走了。
“我洗臉去。”方池下床追了出去。
“方池還考了個重點大學。”方塘笑著說，挺意外的。
“方塘，”肖婷婷說，“要不你也考一個唄？”
“大學考我差不多。”方塘咂了下嘴，“我們倆怎麼那麼笨呢？我比你好點，我數學考二十分，你考十一分是吧？婷婷，怎麼考的你？”
“那我語文比你多十六分呢？”肖婷婷捶了方塘一下。
“我總分比你高哇，我地理考得好。”
方池不吃冷粥飯，黃大國把粥熱了一回。
洗簌完畢，方池捧著碗跟黃大國商量今天要做的木工活的時候，方塘和肖婷婷從廳堂後門走進來。肖婷婷抹了抹紅撲撲的臉，跟方池和黃大國打了聲招呼，拽著方塘後衣襟，跟方塘出門，到紅星工藝廠找外公黃鬆田去了。
“嫂子真漂亮。”黃大國說，“跟演員一樣。”
“大國，”方池笑著問，“看上嫂子了？”
“我什麼人？”黃大國搖搖頭，“嫂了什麼人？”
“我就不喜歡你說這話。”方池喝了一口粥，“看上是正常的唄，誰都喜歡漂亮女孩。愛美之心人皆有之。你是什麼人？嫂子什麼人？都普通人，都幹活吃飯。她收入沒你高，會的沒你多。念書的時候也不發狠，成績不好，肖叔老罵她；挨打，跟肖叔對著來，瘋子一樣，長大了才老實些。我們這些人命好點，商品糧戶口，考不取招工，上班幹活比你輕省些。不是吃商品糧，不如你。”
“就是呀，你們這些人命好，我命不好。”
“還有命比我們好的呢。城裏日子也不都好過，農村日子也不都難過。農貿市場萬元戶都是農村人。大舅是城裏人，沒房子住，跟外公要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