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鬆田和黃大國騎車來了。方塘從跳下自行車凳，掏煙迎了上去，帶兩個人來到自行車棚邊。黃鬆田看看餐廳裏麵問：“還這麼多人呢？”
“多，”方塘遞上煙，“這輪吃完了，還有一輪。”說著，抬腕看看表，哎呀一聲說，“都七點半了，我去接人。方池，煙給你，來人就發。”
方塘跑走了。黃鬆田回頭看著方塘問：“接誰去？”
“市ｘ書記和市長。”肖婷婷說。
“噢，這方池考個大學，市裏都驚動了？”
“不是，”方池說，“他們是為老爺爺來的。”
“為老爺爺來的，你老爺爺不死了嗎？”
肖婷婷又插話解釋道：“這麼回事。市ｘ書記說，bj來人找老爺爺，說老爺爺是共和國功臣，我爸是功臣後代。方池肯定也是功臣後代。”
“哦。婷婷，功臣是很大的官是吧？”
“什麼呀。”肖婷婷笑了，“功臣就是立了很大的功的人。”
方池接茬追問道：“我老爺爺立了什麼功？”
“不知道哇。”鬆田舉著沒點燃的煙想了一會兒，“你爺爺都不知道，我上哪兒知道去？立很大的功。你們先玩著，我進去看看。”
黃鬆田走了。方池拍拍自行車凳，示意黃大國坐下來。
“你進廠的事，”肖婷婷跟黃大國說，“昨天方池跟方塘說了。晚上方塘又問了我爸。我爸說他認識紅星廠廠長，說忙完了找他去。”
“謝謝。”黃大國感激地說，“這事我知道。下午姑父給爺爺打電話，叫爺爺晚上帶我到來吃飯，說到我進廠的事，問廠長家在哪兒。來的時候爺爺跟我說了。爺爺說，不用姑父親找廠長，他退休，換我進廠。”
“那外公到哪兒上班去？”方池問。
“爺爺本來就到了退休年齡。紅星廠還有兩個元老，跟爺爺一樣，到退休年齡還在上班。廠長叫爺爺帶頭。爺爺說，他退休，我進廠。廠長說考慮考慮。爺爺應該差不多。正好叔叫爺爺到ｘａ開家具店，爺爺還沒答應。”
“大舅不叫窮嗎？”肖婷婷問，“哪來的錢開家具店？”
“好像跟小姑合作吧。小姑父晚上出去擺地攤，聽說挺掙錢的。舅舅也想擺，舅媽不幹。舅媽是本地人，說熟人看到不好意思。”
“方池，”肖婷婷問，“你好意思擺地攤嗎？”
“好意思，那有什麼不好意思的？”
“方塘也說好意思。”肖婷婷笑道，“老方家人都是過日子的料，除了叔。叔就知道喝酒。我媽說，以前我外公說，老方家人到哪兒都餓不死，有手藝，還勤快。鬧自然災害的時候，家家吃山芋幹，老方家不是吃魚就是吃肉。爺爺抓得著哇，往山裏跑一趟，背一麻袋回來，都是野物，還有野菜。爺爺做的野菜都好吃。爸也勤快，一周進一次山，犴子、兔子，野豬仔子，蛇，鳥，抓一堆。我叫你哥跟爸學，你哥那懶鬼，不學。方池，你跟爸學去，假如又鬧自然災害呢。”
“我還真想學。大國，明年暑假，我們倆進山抓野物去。”
“真學呀？”肖婷婷又笑，“到時帶我吃一個。”
“怎麼叫帶你吃一個呢？”方池怪道。
“不帶我不好意思吃，等你結婚了，肯定要分家。要不這麼著，方池，等你結婚了也不跟你哥分家。要不我吃不著哇，你哥那懶鬼又不學。”
“行。不用我哥學，都學，把山上野物抓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