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西南巨儒”鄭珍(1 / 1)

“西南巨儒”鄭珍

悅讀貴州·建省600年

作者:厐思純

清鹹豐、同治年間,鄭珍、莫友芝以漢學而崛起於貴州遵義東鄉沙灘,被人譽為“西南巨儒”。在他們的影響下,沙灘人才輩出,成為了文化之鄉,“沙灘文化”亦成為黔中文化的亮點。

鄭珍自幼受教於祖父,12歲入遵義府城湘川書院就讀,14歲隨家遷居遵義禹門堯灣,師從大舅父黎恂。黎恂係嘉慶十九年(1814)進士,任過浙江桐鄉知縣,三次充任浙江鄉試同考官。嘉慶二十九年(1819)父喪,黎恂購書數十箱運回,成為黔中藏書大家。黎恂在家養病時,一邊研究史學、理學,一邊教授子弟,門人中優秀的莫過於其子黎兆勳和外甥鄭珍。鄭珍在黎恂的悉心指導下,重點研讀程、朱理學,德學得以大進,詩才超逸群倫。由於賞識外甥,黎恂便將女兒許配給了18歲的鄭珍。

鄭珍17歲中秀才,次年入遵義府學,受教於莫與儔教授。莫與儔係嘉慶四年(1799)進士,曾師從漢學大家阮元、紀昀、洪亮吉,漢學、理學根底深厚。鄭珍博聞彊識,聰穎過人,在良師的教導下,得窺漢學門徑。道光五年(1825),程恩澤任貴州提學使。當其審閱鄭珍的文章時,這位乾嘉年間宋詩運動的倡導者、著名漢學家不禁視為奇才,選為拔貢。之後程恩澤告誡鄭珍:“為學不先識字,何以讀三代秦漢之書!”“令其服膺許(慎)、鄭(玄)之學”,指導他由文字訓詁入手,而後研治經義。鄭珍深為感服,“益進求諸聲音文字之原,與宮室冠服之製”。鄭珍由此得聞漢學家法,從而為其確立了精研《說文》,博研“三禮”(《周禮》《儀禮》《禮記》)的治學方向。

鄭珍雖才高學博,然文場失意,屢試不中。為了開闊視野,增長識見,他廣搜典籍史冊,聚之於書房“巢經巢”中潛心研讀。由於家境困窘,他不得不一邊耕作,一邊讀書。他研讀漢代許慎的《說文解字》,仔細研究了漢學大師顧炎武、段玉裁、邵晉涵、郝懿行、王念孫等在文字學方麵的專著,又涉獵各家文字學專著,再比勘、甄別,找出真偽,然後洞悉諸家得失。與此同時,他對漢隸及六朝行書、草書亦能精識。

道光十八年(1838)初春,鄭珍、莫友芝在北京參加會試。春闈揭曉,雙雙下第,铩羽而歸,鄭珍的功名之夢再次破滅。同年八月,遵義知府平翰開設誌局,纂修《遵義府誌》,聘請鄭珍主持其事。鄭珍援引莫友芝入佐。鄭、莫二人廣搜資料,曆時三年之久,成書48卷,共80餘萬言。由於鄭、莫長於史乘,學識淵深,文筆典雅精粹,敘事簡明生動,梁啟超在《中國近三百年學術史》對《遵義府誌》讚譽甚高,把鄭、莫與阮元、謝啟昆、章學誠、洪亮吉、段玉裁等碩學大儒所纂修的地方誌並列,譽其為“或為府誌第一”。

鄭珍一生把精力主要放在文字訓詁和經術方麵,詩文創作有感而發,成就極高。後來“同光體”詩派(亦名宋詩派)將其奉為宗主。清末至民初,凡喜讀舊詩或愛寫舊詩的士人,無不讀過鄭珍的《巢經巢詩集》,可見其影響之大。然而鄭珍從不以詩人自居,除友人外,亦不以詩示人。民國學者胡先驌亦曰:“鄭珍卓然大家,為有清一代冠冕。縱觀曆代詩人,除李、杜、蘇、黃外,鮮有能遠駕其上者。”值得一提的是,與《巢經巢詩集》一同刊印的還有《巢經巢經說》。該書收錄考據文章19篇,內容廣泛,涉及《十三經》中的11部經典,見解精到。

鄭珍為遵義人民留下了一部珍貴的詩集,這部名為《播雅》的詩集,共24卷,采錄了“自明萬曆辛醜改流至今250年間,凡得222人,詩2338首”,後又增加其友人唐樹義100首詩。這部詩集對遵義地區的文學、曆史乃至社會學的研究不無裨益。

在此期間,鄭珍還著手撰寫《說文大旨》《轉注本義》《先秦古書談》《輯〈論語〉三十七家注》等,惜大都未完稿。

不幸的是,鄭珍身處鹹同年間貴州大起義,身心受到極大衝擊。然而他曆經戰亂,窮且愈堅,筆耕不輟,潛心著述,寫成《儀禮私箋》《輪輿私箋》《鳧氏為鍾圖說》等書。鹹豐八年(1858)初,鄭珍耗費了30年心血的《說文逸字》脫稿。同年秋,此書刻印於望山堂。第二年他的文字學又一專著《說文新附考》定稿,這是其研治《說文解字》30餘年的主要成果。同年又報捷音,其《鄭學錄》脫稿,這是研究漢代經學大師鄭玄生平事跡及學術活動的專著。除上述著作外,鄭珍還寫了幾部書稿:經部有《深衣考》《說隸》,史部有《世係一線圖》,子部有《老子注》。(作者係貴州省文史館特聘研究員責任編輯/李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