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站成一排,向老侯爺施禮。紫竹姑娘撅嘴抗議,“爹--為什麼隻知道木隸?此物出自驁之手,是小鬼手的長兄--”“哦?果真另有高人?”老侯爺掠過木隸打量薑驁,“此人目光深邃,定然絕藝藏身。”“爹,驁才是鬼手薑正宗的傳人。是不是驁賽過那木隸?快出口斷言啊?”紫竹姑娘對爹的讚語很不滿意。老侯爺隻是淡然一笑不予理睬,“一行回屋一聚,如何呀?”“大人,輸贏尚未定論,豈可中途作罷?”薑鵬不肯輕易放棄。老侯爺仰麵捋須,“老夫紅豆綠豆一把抓,粒粒分數,又有何益?不如就此握手言和。”木隸向薑驁彎腰致意,“隸技不如兄,甘拜下風。我二人何不依從老侯爺之意?”薑驁勉強鬆口,“也罷,今日看在大人顏麵放你一馬。”眾人皆掃興而散。回到屋內,木隸決定將店主之位讓與薑驁,“今日隸敗於驁師兄斧下,理應把店主的位置出讓於他。懇請老侯爺應允。”聽了這席話,受驚的隻有崔福一人。老侯爺語氣平和,“隸禮賢下士,讓位於兄長,使得老夫又得三名巧匠。這一讓,何其金貴?”紫竹姑娘向薑驁使了眼色,他慌忙收起喜顏,起身佯裝謙讓,“此事萬萬不可。隸為店鋪嘔心瀝血,驁豈能因斧技勝他一籌,取而代之?”崔福細聲嘀咕,“大言不慚,究竟誰勝誰一籌?”老侯爺清了清嗓子,向侍女蝴蝶問話,“紅竹可否歸還?”一時顧及起二女兒的臉麵來,“薑氏兄弟,沿途可曾聞聽木隸威名?他可是本店的金字招牌,無人可以撼動。無論你二人誰坐店主之位,門麵絕不容替換,可否領會老夫之意?”驁搖頭不悅。薑鵬薑鶴也表示不滿。紫竹姑娘出言注解,“言下之意--由驁出任店主,但仍由木隸來撐門麵。隸不善於經營,故而替之。”老侯爺正要嗔怒於她,看見二女兒走了進來。崔福視其為救兵,上前嫩聲相告,“二姑娘,店鋪可要易主。”哪知她聽後不怒反悅,舉雙手讚成,“正合我意!”崔福碰了一鼻子灰,傷心到了極點。木隸逼開紅竹姑娘挑釁的眼神,支開了崔福,“棉袍已送到作坊,你趕去逐一分發。棉袍大小不一,還需用心處之。”他最後一次行使了店主的權力,“今日早些收工,切忌聚從嚼舌。”崔福滿腹委屈地去了。紅竹姑娘坐到了爹的身邊出語怪異,“門前那隻小船,不知出自何人之手?凍結在地上,如何踢也踢不開。”薑氏三兄弟漲紅了臉,卻不敢吭聲。紫竹姑娘剛要與她展開口舌之戰,青竹領著藍竹綠竹入屋來。綠竹姑娘喜歡說一些愣頭愣腦的話惹大家歡笑,“不知什麼人把一尊廢鼎棄置門口,形狀相當怪異……”屋內一片哄笑。青竹姑娘坐到木隸身旁,接五妹的笑話,“近前細瞧,實乃一把木椅。做工雖說精巧,卻不足以稱奇。”“何以見得?說出理由,一同品味。”老侯爺一向以為長女獨具慧眼。紅竹姑娘搶了姐姐的話,“此物整體布局失衡,缺乏和諧美感;如同男子粉黛玉脂,如同女子鑲嵌胡須。”綠竹姑娘冷不定插了一句,“如同豬頭扣戴紫金冠。”又是哄堂大笑。薑驁埋頭尋找鼠洞。青竹姑娘做了總結,“一件上佳美器,每一細節理應依附主體而生,若有一處脫離主體,反倒有損和諧美感。此物雕龍大有脫離椅身之嫌。”紅竹姑娘又搶了她的話,“打造此物的人頂多稱之為工匠。爹,隸既已讓出店主之位,不如將他歸還女兒。”又補充了一句,“爹無需過慮,女兒無意挾他另起爐灶。”“哎呀!乖女兒,爹心亂如麻,休得胡鬧。”老侯爺的胡須陡然打蔫,像是一枝被風折斷的枝丫,“爹對他另有安置,讓驁做店主,實屬無奈之舉……”又麵向了薑驁,“城中名門望族都偏愛木隸手藝,須為他獨設作坊;你出任店主之位,不得淩駕於他;店鋪易主之事,也不得對外張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