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嬸母放心,阿棨有分寸的。”他已經不是當年那個事事依賴姐姐的少年了,他早已學著長大。
出了王府,禦棨急著見到小家夥,直接就上馬往雲南王府趕。
離開多年未回,京城還是京城,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安平王府到雲南王府的路還是一條。
可京城又好像已經不是京城了,同樣的一條路,那家白糖糕的攤子不見了,旁邊添了買梳子的小攤,捏泥人的手藝人已經老得說不清楚話了,神算子的老道士換成了小道士……
雲南王府早早就接到禦棨回京的消息,自然不敢攔著他。
禦棨直接穿過前堂,往後院去了。
小世子三歲那年就被紀淩玨發配出了楓景苑,如今單獨住在楓景苑隔壁的一處單獨院落裏。
禦棨是知道的,於是徑自就去了那兒。
誰知道一進去,就差點被嚇暈過去。
隻見小家夥雙腳踩在一人半高的圍牆上,雙手沒有任何攙扶地環在胸前,鼓著小腮幫子瞪著圍牆下的男人。
男人一臉冷漠,清俊冷淡的麵上沒有悲喜,一雙無光的黑眸緊緊地盯著紀平安那張肖像他的小臉。
管家戰戰兢兢地站在一旁,呼吸都不敢重一下,生怕驚擾了這對相互對峙的父子,老命難保。
禦棨一口氣差點就沒上來,又不敢出聲怕嚇到了那個站在牆頭好不容易保持了平衡的小家夥,進也不是走也不是,好不為難。
還是小家夥先發現了他,驚喜地喚了一聲,“小舅舅!”
禦棨六年不曾回京了,卻是去過青桐關。而這些年,紀平安也一直被養在青桐關裏。
禦棨氣沉丹田,足尖一點,飛上圍牆將紀平安帶了下來,一臉不悅地瞪向紀淩玨,“你就是這麼教孩子的,爬高踩低你知不知道有危險,傷到了怎麼辦?”
紀淩玨卻是沒有理會他的怒吼,淡淡地道,“回來了?進宮了嗎?”
“你別給我打岔,平安的事怎麼回事,什麼叫做禁足京城,你就是不想讓他去北地是吧。”說起這事禦棨就惱火,瞬間就把答應四夫人要好好說話的茬給忘得一幹二淨了。
這幾年,在麵對紀淩玨的時候,禦棨越來越像蕭湛了,煙花筒一樣,一點就炸。
於是紀淩玨輕飄飄地瞧了他一眼,“以後少跟蕭湛混在一塊。”
蕭湛雖然還頂著個大司馬的職位,但也是常年地呆在北地鮮少回來了。
禦棨一噎,感覺就像是一拳砸在棉花上,他氣得快要爆炸,但紀淩玨卻一點反應沒有。
“平安跟我走。”此次回京,禦棨也沒打算在京城多呆,接了平安就想返回北地了。
“禁令還沒解除……”
“解除個屁。”禦棨不管,“說好了今年中秋讓平安在北地過的,你倒好,一個禁令就是一年,我沒那麼好糊弄。”
對於禦棨爆粗口,紀淩玨也隻是蹙了蹙眉,沒有多說什麼,低眸看了眼從見到小舅舅就一臉乖乖不說話的紀平安,“你自己說,犯了什麼事。”
紀平安癟了癟小嘴,再不敢放肆,小表情苦哈哈的,“放火燒了西城的一間賭坊。”
“城西賭坊的事我知道,那就是家黑的,坑了多少人害了多少人,一把火燒了已經算是輕的了,要我說進去的人就該抓起來坐大牢。”禦棨護短得很,不許紀淩玨對孩子凶。
“禦史台張大人家的公子也在裏麵。”紀淩玨冷冷開口,“他是看著人進去才點的火。”
“平安,是這樣嗎?”這件事禦棨是真的不知道。他一路趕回來,隻聽說是紀平安放火燒了一家黑賭坊,禦史台聯合大理寺告了禦狀,才使得紀平安被禁足京城一年,多加管教的。
紀平安撇撇嘴,很不想承認,最後還是承認了。
“小舅舅生氣了嗎?”不要啊,好不容易來個護著他的,千萬別生氣,不然他就真的走不出京城了。天知道這京城有多悶,他才待了兩天就待不下去了。
禦棨強壓下心頭的情緒,“平安可以告訴小舅舅為什麼嗎?”
紀平安看了看父親,搖了搖頭。
禦棨也借機瞄了紀淩玨一眼,冷哼一聲,“不想說就不說,走,小舅舅帶你去安平王府好不好,叔外祖母給平安做了好多好吃的。”
聽見有好吃的,小孩子自然受不住誘惑,興奮地說了句好,把方才的壞情緒都丟遠了,牽起小舅舅的手催促他趕緊走。
管家看了眼一臉冷淡的紀淩玨,抹了抹額上的汗。
禦棨可沒有那麼多顧慮,他是巴不得氣死紀淩玨,抱了孩子就走,招呼也不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