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丁玉案的娘親是紅樓裏的清倌人,被丁老爺贖身之後便安安靜靜地做著她的五姨太,大門不出、二門不邁,被幾位夫人教訓了也隻是陪著笑臉,從不背地裏搬弄是非,柔弱綿軟地得像水一般,溫柔嫻淑的個性深得丁老爺的寵愛,正所謂三千寵愛在一身。
丁玉案一出世,丁府便雞飛狗跳,誰也解釋不清,為何一個娃娃會生出那樣一雙妖冶般的眼珠子啊,請來道士作法捉了七七四十九天的妖都沒有絲毫效果。丁老爺相信自己的妻子,任憑府中府外之人話裏、話外如何給他加上了一頂頂又高又綠的帽子,都沒有按照鄉鄰的習俗將丁玉案母子二人拿去浸豬籠。隻是從此以後,便再也沒有踏入西廂院一步了。
在那樣的一個環境裏長大的丁玉案,受盡的白眼自不可勝數,等到他曉事時,一氣之下,幹脆用深海靛石染藍了自己的頭發,反正外人都視他為妖物,那就妖孽給你們看好了,久而久之,一頭藍發藍到了骨子裏。
丁玉案的一雙杏眼很長,眉黑而不粗,鼻梁挺直而光潔,嘴唇紅潤,隻要稍梳妝再敷點丹朱,便是個傾城傾國俏佳人,的確妖孽。
“你還不走嗎?”
楊笑伸了伸懶腰,春光好,剛才一直在腦海裏梳理著莽牛衝頂的一百式動作,不知不覺便睡著了,旁邊的少年一直很安靜,沒有絲毫的打擾,給楊笑心中添了幾分好感。
“你和史教習之前認識嗎?”
丁玉案也舒展著手臂,開口問道。
“沒有啊,為什麼這麼問?”
楊笑疑惑道。
“嗬嗬,事出反常必有妖,楊笑,你要慘了!”
丁玉案笑指著楊笑。
“慘?”
楊笑摸了摸自己的鼻子,回想起史教習的一言一行,確實是有些不同啊,難道說雲州武院的教習不都是這麼循循善誘,寬宏大量的嗎?
“我們來打個賭怎麼樣?”
丁玉案看著楊笑的無辜反應,更是開懷起來。
“賭什麼?”
“就賭你會被罰清理茅廁三個月”
丁玉案語氣肯定地道。
掃茅廁嗎?楊笑眼珠一轉,打從八歲起,楊獵戶家的茅廁就是他清理的,這實在算不上什麼懲罰啊。
“假如我贏了怎麼辦?”
楊笑故意沉下臉色。
“你贏?不可能。”
“假如你輸了呢?”
楊笑追問了一句。
“隨便你提好了,哈哈,你放心,到時我會讓大家幫你減輕負擔的,哈哈”。
“好,那就一言為定,在下楊笑,下院庚室”,楊笑算是看明白了,這藍衣少年骨子裏有種捉弄人的天性,哼哼,到時候看怎麼捉弄你。
“外院六十二室,丁玉案”。
“擊掌為誓”。
“擊掌就擊掌”。
啪地一聲,在露華亭裏響起,隨之蕩漾而起的,還有兩位少年爽朗痛快的笑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