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常常獨自一人遊蕩附近山林,或靜靜地坐在附近的樹林裏,手裏緊握著那枚與他一同被棄在荒野山洞中的方形玉佩,孤獨落寞地,望著遠處神秘的荒野發呆……
冷得金因常年的奔波勞累,這些年衰老了許多,加之那條被狼咬傷的右腳遭山寒與霧障浸染,經常疼得走不了路。
漸漸地,一家人的衣食負擔,大多落在了無言小小的肩膀上。
無言一點也不覺得苦與累,他很喜歡山林的靜謐,隻要是一進入荒野山林,那個落寞憂鬱的棄兒不見了,流露出天真無邪少年特有的天性。
輕快地奔跑在山林間,有時藥草的收獲很不錯,他會追趕山林的野兔,學小鳥的鳴唱,更多的時候,他會坐在被遺棄的小洞旁,看那遊方道人留下的書卷。
他經常沉迷在其中,越看越是愛不釋手,特別是那卷《九州風雲錄》。
書卷中介紹,東勝大陸分為九大州,冀州、兗州、青州、徐州、揚州、荊州、梁州、雍州和豫州,九州之廣大,不知幾千萬裏也……
他所在的章丘縣不要說放在東勝大陸,就是在九州之中最小的梁州,放在梁州眾多國度之一的洪武國,也如同一顆小小的塵埃,毫不起眼,可就是這地處偏遠章丘縣,在冷無言的心裏,也是充滿了神秘。
他去過最遠的地方,就是十歲那年,和爹爹一起去小鎮賣草藥。
那時恰逢鬆安鎮三年一度的大集,是方圓百裏村民,行腳、小販難得的一次盛會,冷得金帶著他去趕集,駕著驢車裝好草藥天,天不亮就開始出發,冷無言人小熬不住瞌睡,靠在顛簸的驢車上就睡著了,等冷老漢叫醒時,已是正午。
鬆安鎮到處人頭攢動,有些雜亂無章。攤販的貨攤上,擺有刀、剪、雜貨,街道兩邊是茶樓,酒館,當鋪,和作坊;街道兩旁的空地上,還有不少張著大傘的小商販,白胡子的老翁,心廣體胖的財主,翠綠衣杉的女子,還有如他一般大小,東張西望的孩童,遊人形形色色。
鬆安鎮的熱鬧與繁華,就這樣,繪色繪形地展現在第一次出遠門的小無言的眼前,衝擊著他幼小的心靈。
雖說多次聽爹爹姆媽提起過鬆安鎮繁榮,但哪有親身經曆的感受深刻。鬆安鎮尚且如此,那章丘縣府和洪武國都,又是何種景象。
手握著書卷,冷無言一聲歎息,雖說總是夢想著有一天離開這裏,離開這個從來都沒接受過,和排斥自己的地方,但一想起衰老的養父母,就壓下心中剛剛升起的念頭。
遊方老道留給他的書卷,除了《九州風雲錄》外,一冊是識文斷字的字典,另一冊書卷,是強身健體的修身功法。
書名為《吐納築基》,裏麵的內容十分晦澀難懂,閑暇之餘偶爾翻看一下,有時還對照自身的穴位來參詳,慢慢就理解了其中的含義。
“吐納者,呼吸也;吹噓呼吸,吐故納新”。
冷無言在山林中找到一處空氣清新,環境舒適優雅的小水潭,坐在水潭邊上的一塊平整的大青石之上,按照《吐納築基》的修煉方法修煉。
五心朝元,眼睛微眯,舌尖抵住上齶,嘴巴微張,放鬆心神,直到心裏雜念全無,才慢慢悠長的吸氣、呼氣,如同嬰兒般成為與生俱來的能力……
悠悠中醒轉過來,吞掉口中積聚的津液,隻覺得神清氣爽,活動一下身子,精神也變得格外飽滿。
他這才真正重視起這篇功法,晚上坐在木床上用修煉來代替睡眠,雖說效果比起在小水潭旁邊差了不少,但每天也是精神充沛。
不知不覺中,冷無言十五歲了,雖說還是那麼孤單、瘦弱,但已經長成大人的模樣,一雙憂鬱的眼睛熠熠生輝,能夠承擔起了全家的生計。
冷老漢衰老得完全不能進入荒山采藥了,專門在家清理晾曬采集回的草藥和山珍,少了山風和霧障的浸染,身體倒顯得硬朗了不少。
從狼口奪下棄兒後,冷家就成了土崗村的異類,十幾年來,一直受到村民的打壓與排擠,夫婦兩人受盡了磨難,才將棄兒養大成人。
如今,反乳之時,養子不僅聰明能幹,對他們夫婦也是異常的孝順,與親生兒子並無分別,不由老懷安慰,一切都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