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不其然,溫柔的陽光穿過了窗台,悄悄地流淌了進來,攀爬上了高背的木椅,擱淺在了光滑的地板上,也灑落在了有些昏暗的角落裏。
陽光,曾經的以習為常,此時的親切溫馨,相同的事物,卻在不同的時刻裏,不同的境況下,疊加給人了一種迥異的感觸,隻因人事的突變,情感的轉換。
人聲,斷斷續續地飄來,似乎在為祥客居一日的喧騰嘈雜做著重重複複地渲染,又好像在為落梨鎮的綺麗繁華醞釀著千篇一律的底蘊,然而,對我而言,是一種送別,不是熱情洋溢的歡送,不是淚流滿麵的分離,隻不過是一個過客的腳步,終於思念起了故鄉的泥土。
追問,我曾經不止一次的追問自己,為什麼要來?為什麼要走?一來一去之間的距離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漫長?又需要我用多長的時間去測量?我獲收了什麼?我失去了什麼?一失一收之間到底濃縮了怎樣一段的故事?又需要我用多少次的回眸來銘記?
太多太多,很亂很亂,無論如何,或許,終歸而言,還是一個走字,我想,我們是時候離開落梨鎮了。
“王,我們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是要回歸了玄雪國嗎?”水怨站起了身來,似乎還是有些倦累了,微微搖晃了一下,猶如是一個年邁的老人,踉蹌在了一段老舊的途路上,腳步不再那麼的平穩了。
我側身了,麵向了陽光,很溫柔,也很清澈,深深地吸進了一口氣息,又緩緩地吞吐了出來,“是的,我想,我們應該離開了,這裏,落梨鎮,已經沒有了太多眷戀的東西,除了悲傷,還有一些不知的禍殃…“
沉默,所有的人不約而同的沉默了,隻有那些嘈雜的人聲,喧騰了一片又一片,一年又一年,似乎,是一種永遠,沒有了終點。
不久,經過了簡單的收拾後,我們背起了行囊,踏上了回歸的途路,停留,哪怕是一分一秒的停留,或許,也都沒有了任何的理由和借口。
走盡了廊道,穿越了廳堂,我駐足在了人來人往的街道之上,目光流淌了,傾斜了,在不遠處的牌樓下,又看到了那個失魂落魄的乞丐,蓬亂的頭發,汙垢的麵容,呆滯的眸子,還有一些嫌怨的目光。
一個女孩走來了,穿了一襲白色的長裙,靠近了那個落寞的乞丐,蹲下了身來,微笑了,溫和了,丟下了一些錢糧,然後,轉身了,離開了,很輕盈,也很溫馨,宛若是一重昨日的幽夢,模糊了,又清晰了。
這是怎樣的一幕景象?似曾相識了,我想起了洛夕,然而,她終歸不是洛夕,因為,洛夕已經隕滅了,或許,她又是洛夕,因為,我已經把她遺落在了這裏,永遠,永遠。
街市,依然的人流,依然的吆喝,依然的吵嚷,依然的忙碌,不過,在繁華的背影裏,是否也會隱藏了一些心酸,遺留了一些苦楚,和那個失落的乞丐一樣,生活,就是一種落差,一種喧騰和寂寞的落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