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算是把賬都弄完了,我總算是能歇口氣了。好幾日沒有睡個好覺,我得去歇歇,吃飯之前誰都 不許打擾我!”陳鳶站在屋門口伸了伸懶腰,笑著對子乾和阿離說完,隨即伸手關上屋門。
子乾和阿離對視一眼,彼此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擔憂。
自那日之後,他們都緊緊盯著陳鳶,希望她有所好轉。可陳鳶卻明顯的一日不濟一日,子乾見過她好幾回汗水浸濕了後背。
將屋門關上,屋裏一下陷入了昏暗,就像是蒙上了一層黑霧,讓人看不真切。
陳鳶深深地吐了口氣,跌跌撞撞地到炕邊,艱難地爬上炕,然後努力將自己蜷縮成一團。
她的臉色蒼白,汗水浸濕了層層衣衫,貼在身上,粘膩冰冷。
這個病是她離開京城後不久便開始發作的,剛開始還隻是隱隱約約的疼痛,她以為自己是在馬上顛簸太久,誰知道後來竟是越來越疼。以至於到了現在,白日還尚且能忍,到了夜裏,更是疼的幾乎夜不能寐。
大夫她都瞞著子乾和冬兒找了不少,可沒有一個能看出她得了什麼病。她本以為自己是中了江雪的蠱餘毒未清,可陸驚蟄為了她才中了子蠱,他不可能會讓她留下餘毒。於是她想到了雲氏的詛咒,那個要雲氏女子世代紅顏短命的詛咒。
她勾了勾薄薄的嘴唇,嘴唇已經叫她咬的留下一排慘白的牙印,依然努力笑著。她以為這個身體天生癡傻,便能躲過那個詛咒,沒想到,自己的到來到像是激發了那個詛咒一般。
從雲芷留下的信息中可見,這個病來勢十分突然,並且速度極快,任憑你吃了什麼天材地寶都不管用。 雲芷死前,也是受了極大的折磨的。
身體裏一陣鑽心的疼痛傳來,她痛苦地發出一聲低吟,隨即死死捂住嘴巴。她這些日子努力假裝成一個健康的人,為的就是不讓子乾和冬兒擔心,死,她並不怕,隻是可惜放不下這兩個半大的少年。
“哈哈哈哈……”陳鳶發出一陣低笑“陸驚蟄,你救我算是白救了,救了,我卻也活不長久了。”
死,她沒有什麼可怕的,殺過人,亦被人殺過。還活了兩輩子,這一世,老天將前世欠她的都補給了她,她有什麼好遺憾的?
忽然,門外傳來一陣清脆的敲門聲。
陳鳶忍住疼痛,強裝出一副未睡醒的慵懶聲音問:“誰?”
門外的人蹙蹙眉,沒有出聲,又輕輕地敲了敲門。
陳鳶知道,這是柳兒,柳兒懷著身孕,她來做什麼?
不過她還是強撐著身子坐起身,跳下地去給柳兒開門,深深吸一口氣,開門,卻是滿麵的笑顏:“柳兒,你懷著個身子,怎麼跑來山上了?”
柳兒的眼睛從她還潮濕的秀發上掃過,再對上那張明顯強忍著痛苦努力微笑的麵容,差點便要掉下淚來。這人為何總是這般倔強?不肯在人前露出一點怯懦?
她低下頭,急忙忍住哽咽的衝動,把手臂抬起。她的手臂上挎著一個小籃子,籃子裏裝著幾塊精致的糕點和一小壺桂花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