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桂花一擰一擰地走出板樓房,往前院裏去了;那神態仿佛領了聖旨,去完成一項頂尖重要的任務。
而這個任務是親兒子給她下的,丁桂花倘若不去完成,便有身敗名裂之虞。
作為一個有著五個孩子,四個已經娶妻;一個正待娶妻的女人,丁桂花把麵子看得比什麼都重要。
可在一個還顯封閉的北方鄉村,一個圍著鍋台、磨台、炕台轉的女人,既要顧及麵子,又得滿足生理上的需求;這是多麼矛盾的事情。
丁桂花不想過那種死要麵子活受罪的生活;可又不想陷入丟了麵子更受罪的悲慘結局。
唯一的辦法,就是滿足兒子秦八來的要求,用300塊大洋堵住他的嘴,叫兒子不要將自己和秦大來媾和的事情說出去。
秦八來看著他娘從樓板房裏走出去,穿過深邃的後院,走出二門;這才從炕上一躍而起,重新溜進大婆娘強玉芝屋裏去了。
強玉芝神不守舍地坐在炕沿上想心思,秦八來又跑進來了。
強玉芝掙紮著說:“你你你……怎麼像個毛鬼神,說來就來!”
強玉芝一邊說,一邊將秦八來推開,坐在炕沿上道:“你剛過去了,你娘沒發現什麼吧?”
秦八來嘿嘿笑道:“他能發現什麼?我娘叫我嚇唬得團團轉呢,就往前院裏去啦!”
強玉芝打個等,問道:“你娘被你嚇得團團轉?怎麼個團團轉法,你給大娘說說!”
秦八來笑道:“我說我看見她和秦大來在雷家壕康家柴窯裏了!我娘嚇得麵如土色,叫我千萬別說出去;我讓她去我爹靈堂,她就去了!”
秦八來並沒說出他逼著他娘去秦大來那裏討要300塊銀元的事情,隻說讓他娘上前院他爹靈堂去了。
強玉芝見秦八來這麼來講,竟然相信秦八來說的話,說了聲:“你娘走了就好,咱們接著來!”
這麼說完,突然收住道:“不不不,這裏太危險,說不準又有誰來了呢,我看還是去西城門外那座僻背的院落裏去!”
言猶未了,便聽秦子仁的聲音從二門那邊穿了過來:“大嫂吔,就說我十二哥寢在過廳裏,咋不見你三妯娌的影影,把我拴在那裏走都走不開……”
強玉芝一聽秦子仁的聲音,嚇得渾身顫栗,一把推開秦八來,指指炕頭那個洞說:“快,鑽進去,你三爸來咧!”
秦八來顧頭不顧腦地鑽進炕頂頭的倉倉裏,強玉芝急中生智,顧不上緊褲子,拉開被子蓋在身上,順勢躺倒,嘴裏便就“哼唧”起來。
秦子仁吆喝著走進強玉芝的房間,見她躺在炕上蓋著被子直哼哼,不禁一怔,說:“大嫂子,你這是……”
強玉芝佯裝身體很沉重,強撐著抬了一抬頭說:“他三爸,我這心口疼的老毛病又犯啦,靈堂那邊還要你多操心哩!”
秦子仁見強玉芝臉色蠟黃蠟黃,以為她真的病了,便就改變初衷,說:“好好好,你躺著,靈堂那邊有我哩!”
說著一頓,道:“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老爺剛倒下頭,嫂子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