眵目糊見令狐喜拿槍頂住他的腦袋,身子開始哆嗦起來,隻好講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就在秦大勇將土匪苟栓虎處決在湯王莊時,眵目糊秦潔生奉秦六來之命,前往湯王莊傳喚苟拴虎,打算去岐陽縣李姓人家作筆大買賣。
自從秦六來作了土匪頭子田世茂的二當家後,眵目糊便就成了秦六來的馬前走卒,心腹重臣。
這一次如果能將狗栓虎請來,做成岐陽縣這筆大買賣;眵目糊有可能會升任為芭蕉山的土匪三當家。
因此,當秦六來下派任務後,眵目糊跑得比天上的雲彩還快,騎上那匹使喚慣了的黑騾子,風塵仆仆,向湯王莊而去。
然而,當眵目糊趕到湯王莊時,卻見村口圍了成千上百的附近村民;人們正紛紛議論剛才發生的驚天動地事情。
眵目糊問明情況,才知土匪苟栓虎被解放軍處決了;一時間怔得說不出話來。
這怎麼可能?六爺還等著鄙人請苟栓虎上岐陽縣李姓人家做筆大買賣呢,苟栓虎咋就被處決……
眵目糊心情急切地尋思一陣,便就趕到現場去看,果然見苟栓虎躺在村口皂角樹下,腦漿淌了一地麵。
眵目糊不看倒也罷了,這一看過,便就嚇出他的三魂六魄;打死苟栓虎的,竟然是死去三四年的秦大勇!
眵目糊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可秦大勇身體魁梧,炯炯有神的眼睛裏輝放著堅毅的光彩;不是三年前的秦大勇還能是誰!
眵目糊呆呆目視秦大勇半天,不敢相信他會在這裏出現……
眵目糊越想越害怕,便就撒開腳丫子跑出村外,跨上黑騾子,往湯王莊駛去,要向秦六來報告緊急情況!
跑出十幾裏了,眵目糊心中又犯了嘀咕:秦大勇真的還活著?世上廝像的人有的是,這個如果不是秦大勇;秦六來會抱怨自己報了假情報,芭蕉山三當家位置便就不保;還要受到嚴厲懲罰……
眵目糊這麼想過,便又騎上黑騾子返回湯王莊,找個莊戶人家把騾子寄喂起來,喬裝打扮,跟蹤秦大勇。
秦大勇隨著跟古會的人群向三道嶺趕去時,眵目糊就夾雜在人群裏。
當眵目糊左看看,右瞄瞄,準確無誤地斷定,處決苟栓虎的就是秦大勇時,這才惶惶如喪家之犬,匆匆趕回秦王寨,向秦六來報告情況。
秦六來自從做了芭蕉山土匪的二號人物,心性越來越高;前不久,一號人物田世茂中風後半身不遂;秦六來實際已是一號人物。
為了將芭蕉扇土匪老巢打造成易守難攻的堅強堡壘,秦六來酬誌滿懷地籌集錢財,打算擴充隊伍。
要擴充隊伍就得有錢,秦六來正謀算上什麼地方弄一筆不菲的錢財;探子報來消息,說岐陽縣一家姓李的大戶翻新房屋,從地底下挖掘出一老甕白銀,全是50兩一錠的大家夥。
秦六來得到這個消息,喉嚨裏立即伸出八隻手來,當即帶了四五十個人,回到秦王寨先落個腳兒。
秦六來帶著土匪走進天神廟背後的老宅院,打算休整幾天,再上岐陽縣,可一想自己對岐陽縣的地形不熟悉,便讓眵目糊火速請苟栓虎來秦王寨議事。
眵目糊騎著黑騾子走後,秦六來讓土匪們生火做飯打牙祭,他哥秦大來嘴裏噙著煙鍋“嗙吱嗙吱”吸咂著走進老宅子來了。
秦大來見秦六來大白天把土匪帶回家,還安排在樓板房裏麵又吃又喝,便就沒好氣地說:“六來,咱爹盡管霸道,可一生反對兒孫做土匪!你倒好,不光自己做了土匪頭子,還將這麼多嘍囉光天化日之下領回家;就不怕村裏人戳脊梁骨!”
秦大來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土匪自誕生以來,便像野獸,隻在夜間活動,大白天出沒還很少見。
但秦六來反常規而行之,卻要在大白天將土匪隊伍拉進家來;一是顯擺自己的能耐;對秦大來的數說也是不屑一顧,嘿嘿冷笑而是相讓村人看看,秦六來是不好惹的燙手山芋;有錢財就乖乖送上來,麵得六爺爺動手。
這時候,秦六來見秦大來坐大,埋怨他吧土匪隊伍帶回家,便就沒好氣地回敬道:“你還有臉說我?先尿泡尿照照自己!”
秦大來一怔,呆呆看著秦六來,臉上青一色紫一色。
秦六來之所以像根火折子一點就著,是因為前不久才從外人嘴裏得知秦大來曾經和他娘有染。
這種痛心疾首的丟人事情,促使秦六來行將做削秦大來;可念到當初他們兄弟四人被秦大勇槍傷後,秦大來鞍前馬後購買盤尼西林的好處,才沒動手。
秦大來見秦六來咄咄逼人,反駁一句道:“我總比你做土匪殺人劫命好!”
秦六來肝火大動,指著秦大來的鼻子道:“做土匪怎麼哪?大白天把土匪領回家又怎麼哪?還不是為了吃喝!你把家中的土地賣得差不多啦,我不做土匪,吃飯的家夥拿什麼填喂?總不能拉著討飯棍出去討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