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重逢(2 / 3)

風停,塵定,人影靜,秦羽衣一人一劍,飄飛在空中,神情冷峻,出塵如九天仙女,那綠色的仙劍,仍然散發著玄光,橫在她身前,傲視眾人。

隻有她一個人,石頭等人,早已逃去不知多遠,但是所有人都看著,卻沒有人質疑,因為,幽冥居然沒有吩咐去追——莫非,他真的不想與容相為敵,所以不敢妄動?

烈風頹然坐在地上,神情頹廢,麵容憔悴。對於自己一向自傲的“七彩烈風旗”法寶,就這麼被對方似乎輕而易舉的毀了,一時還沒緩過神來,無法接受這做夢都不能想象到的結果,但是輸贏,已經明顯的擺在了眼前,絕不會改變。

一聲嬌笑傳來,雲霓彩裙舞動,已如流雲一般移動到了秦羽衣身前。七彩流動之間,那翻飛的裙袂,仿若雲霞,已將秦羽衣包裹在了其中。她那鮮豔如舞衣,複雜而煩亂的衣裙,居然似乎是一件霸道的法寶,臨空飛舞,無窮延展,大開大擴,嬌笑之聲不停傳來,瞬間就如春蠶吐絲作繭一般,將秦羽衣包裹得嚴嚴實實密不透風,隻能看見臨空旋動的一個圓形球體,帶起陣陣急風,吹得在場眾人長衫飛舞。

片刻之後,雲霓嬌笑著降下,吃吃笑著道:“我這天蠶絲,可是極寒之地的冰蠶所出,這種罕見的冰蠶,終年冬眠,百年蘇醒一次,其所吐之絲,柔軟如棉,但是質地堅硬,可說刀槍不入、水火不侵,人類被困其中,若無外力,即使到骨頭都化成灰燼,也無法出來。”說完又自顧嬌笑起來。

懸浮空際的白色巨繭,仍然轉動不休,但是其內部,卻傳出劇烈的猶如金鐵相交的聲音,激烈而繁雜。

雲霓仍然嬌笑連連,道:“居然還在作垂死的掙紮,你若有能力破我這冰蠶之絲,除非道行在我之上,即使你在娘胎裏就開始修煉道術,也不過幾十年光景,能勝我三百多年修煉?唯一的可能就是你不是人了,那麼你可就跟我們是同道了,哈哈,哈哈……”

容相用鼻子輕輕一哼,淡淡道:“但是這次你錯了。”

“我錯了嗎?”雲霓言笑晏晏道:“你憑什麼可以肯定我錯?”

“她道法的確不如你。”容相緩緩道:“至少目前來說,她的確不是你的對手。”

雲霓又哈哈大笑起來,道:“那你為何說我錯呢?莫非,您老對這冷豔俊俏的丫頭,起了色心,所以打算忍不住出手救援?”說著自己覺得這個笑話確實有點好笑,就又笑了起來。

容相也微微一笑,卻並未因她的取笑有絲毫生氣,反而似是司空見慣了一般,道:“要破這冰蠶之絲,也不一定需要三百多年的道行。”

苦隨突然開口了:“不錯,若有神兵利器,的確輕易可以破繭。”

幽冥眼光向容相看來,悠悠道:“莫非,她手中的綠色仙劍,是仙家神兵?”

容相還是保持微笑道:“若我沒猜錯,那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青碧’,也是上古神器,其淵源,也許可以追溯到上古軒轅大帝時期。隻是如今似乎時機未至,不曾衝開封印。”

眾人暗自搖頭,在座諸人,皆是道術修為精湛的人物,對於典藏古籍,皆有研究,卻似乎窮盡記憶,都無法找出任何與這“青碧劍”相關的任何文獻資料。

“封印?”雲霓收斂了笑聲道:“既是上古神器,封印它的也該是上古魔神,卻為何要將之封印,又如何解開封印?”

容相隻是微笑,卻不答話,一副莫測高深的姿態。

這時,空際的巨繭似乎已在呻吟,一聲聲撕裂的破響,已清晰的傳進眾人耳中。然後一聲巨響過處,一片綠光破繭而出,秦羽衣的身影,飄揚而出,徐徐落下,站立滿地竹葉之上,點塵不驚!

隻是她耳間的發絲,有些微的淩亂,白皙的臉上,也有微弱的蒼白、頹然而略顯疲憊。但是她的眼神,仍然堅定而寒冷,如同手中利劍,刺向幽冥,冷冷道:“邪魔歪道,也不過如此,還有更厲害的法寶麼?都使出來吧!”

幽冥對著苦隨,幽幽歎了口氣,道:“火尊,速速解決了吧,我們得立刻撤離,如今還不是與正道正式交接的時候。”

苦隨凝重的點了點頭,目光向秦羽衣看來,緩緩道:“為何?你仍然不選擇逃走?”在他的心裏,浮現出了李絮茹的影子,堅定而決然、寧死不屈服……

看著他莫名的關懷,秦羽衣慘然一笑,道:“人與魔、正與邪,絕不能共存天地之間,今日,唯死而已,何必多說廢話?豈能讓我向妖魔低頭?要我逃,卻是萬萬不能的。”

嗡的一聲輕響,容相所言的“青碧”,在次升騰而起,那炫目的綠光,卻是有增無減,似乎,它也感應到主人,誓死的決心!

苦隨翻身而出,一個起落,已漂浮起來,雙手平展,幽幽的火焰,在他的手心之中,燃燒而起,搖曳生姿,兩股不同的火焰,分別托在左右手掌之中。隻是一邊是赤炎,另一邊卻是幽火。周圍的空氣,在這一瞬之間,也變得莫名的熾熱焦灼起來。

秦羽衣握劍在手,急退三尺,腳踏七星,刷刷刷連揮仙劍,真氣透過劍尖,凝聚成形,口中嬌喝一聲:“禦!”。異變徒生,一陣寒風,刺骨而來,無數森寒的氣流,就在劍端與綠氣交織糾纏,然後猝然在自己身前,凝起數尺之高的幾座寒冰,散發著淡淡的冷氣,燥熱焦灼的熱力,就此急降而下。

五行之中,陰陽相克,能滅火者,唯水而已,秦羽衣竟然能將周圍流動的氣流,凝聚成水霧,並結成冰塊,這等道法,何其精湛?

冰塊既可做盾防禦,也可融化滅火,戰術運用之上,秦羽衣已略勝一籌。況且她還沒有停止,水袖一翻,“青碧”急插進土,大地在這一舉動之下,劇烈顫抖搖晃,周圍竹林,也似在瑟瑟發抖,竹葉漫天而飛,整個成了綠色的世界。

“轟!”的一聲巨響下,苦隨漂浮身軀所在的地底,猶如憑空突起一座座峰丘,一些堅硬鋒利的花崗岩石,破土而出,攻擊的卻是苦隨離地數尺的身軀。

原來她防禦的同時,也不忘攻擊,這一著,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但是苦隨悠然揮手,一團火焰包裹著他的手,烈烈燃燒著,向那些岩石拍去……沒有絲毫聲響,他手掌所及之處,所有的物質,盡數化為飛灰,摻雜了漫天的竹葉,糾纏在空中。

臨空一個轉身,那幽幽的炎火,柔軟得如同一段衣服帶子,帶起大大一圈如波濤般的漣漪,纏向那幾塊堅冰,隻能聽見“嗤嗤”的幾次聲響,那所有被秦羽衣強行用真氣凝聚成水霧又凍結而成的堅冰,突然就失去了影子,重變成蒸氣,消散在空間之中。

水能滅火,是千古不易的定律,可惜,火也能將水蒸發,化為烏有,就得看到底是火勢強呢?還是水勢更盛?

明顯,秦羽衣的道法,與之相比,還是差了許多,這也是擺在眼前的事實,無法改變的。可是秦羽衣的驕傲和倔強,讓她寧死,也絕不會低頭。

用衣袖輕輕擦去唇角那一抹驚心的鮮血,她握緊了“青碧”,再一次柔身而上,臨空飛舞中,綠色的光華已將之完全包裹,已分不清人是劍?還是劍是人?

修劍之人,從最初與劍交涉之時,是否已經將自己的生命,奉獻給了劍?

人劍合一!

劇烈的風,平地刮起,帶起漫天飛舞的青葉,都似在幽幽歎息。但是劍光交錯交輝之中,顯得她那用生命幻化的一劍,去意是如此堅決,一任是死亡,也無從挽回……

“嚎……唔……”天地變色,狂沙彌天,毀滅的氣息,充斥了全場,明明晴天白日,卻連太陽,也被這種殺氣遮蓋掩去,不敢露出容顏。

那狂怒而青翠的身影啊,化為一道眩光,向著苦隨敞開的胸膛,激射、逼近,雖近在咫尺,卻如一世般的漫長。

容相雙手舒展,懷抱大開,抬起頭來,仰望著空際,似乎在等待那毀滅的一劍,將自己刺穿。

隻是一紅一藍的兩股炎火,已經從他的手中升起,交錯成一片半月形狀的火焰,在身前如一把傘一般撐開,擋住。“轟!”的一聲巨響過後,秦羽衣人劍合一已擊打在那傘狀的火焰上,但是,僅僅劍尖緊貼火焰而已,卻猶如堅硬銅鐵,絲毫刺不進去分毫。

“噗!”的一口鮮血,噴在了那炎火之上,卻被迅速蒸騰而起,化為嫋嫋的青煙。一種虛脫暈眩的感覺,在腦中盤旋而起,秦羽衣抓住“青碧”的手,微微的顫抖了一下。

但是她硬生生猛吸了一口氣,雙手緊握了仙劍,強行調動體內所有的內息真氣,咬破了嘴唇,再次向那炎火光盾刺下。

苦隨眉頭一皺,“青碧”猝然刺進數寸,眼看就要插進其胸膛。但是停頓在那裏,卻是總也無法再作寸進了。

那炎火的熱力,已使得秦羽衣汗如雨下,汗水混合著剛才噴出的鮮血,淩亂的發絲飄蕩在額間,使得她此刻看來,如同瘋婦,但是那淩厲的眼神,冰冷而傲然,似乎就連無情的火焰,也無法使之能有絲毫溫暖。

苦隨雙臂一震,仰天一聲長吼,那奇異的火盾,瞬息隱去,秦羽衣的身體,卻因此被震飛,輕輕飄揚,就似要脫離了這血腥的人世間。

突然,天空一聲絕望的嘶吼,破開雲層、穿透而來,如同野獸被激怒、惡狼嘯夜空一般,悲切而蒼涼,緊接著,一道亮麗的白光,仿佛來自天外,瞬息而至,托著秦羽衣的軀體,緩緩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