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雲越積越厚,仿佛隨時都要傾軋下來,天地一片灰暗,山風怒號不斷,竹樹狂搖不止,似乎末日將要來臨。這種天氣在夏天亦不多見,何況春天?
正感歎間,前方楚老頭已沒了人影。傅殘深深吸了口氣,冷冷一笑,右腳一蹬,身體如蛇一般繞來繞去,避開雜枝亂石,迅速跟了上去。
七年的傭兵生涯,大多時間都在叢林度過,沒有人比傅殘更熟悉叢林,這幾乎就是他的家。
山高而陡,路窄而險,或許是因為風太大,或許是因為太寒冷,越往上,林木便越稀少。臨近山頂,四周已是光禿禿的一片。
但畢竟是春天,平坦的山頂四周長滿了短矮的雜草,鬱鬱青青,蔥蔥蘢蘢,一片勃勃生機。
傅殘沒有想到,離開了繁茂的樹林,在這光禿的山頂上,雜草竟然是那麼賞心悅目。
而楚鷹,就站在這山巔青草之上。
從背後這個角度看來,他腳踩著地,頭頂著天,狂風中身影竟顯得是那麼的高大偉岸。
越走越近,他的身影便越來越清晰,這是傅殘才感覺到他是一個普通的瘦老頭,他的背已經有些佝僂。
是不是因為他的肩上擔負了太多東西?
“你過來。”他緩緩說道,聲音並不像之前那般沉穩,甚至有些沙啞,有些哽咽。
英雄蓋世的楚總鏢頭也會哽咽?傅殘有些疑惑,緩緩走了過去,低頭一看,臉色卻是一變。楚鷹身前,竟立著一座矮矮的墳墓。
墳墓低矮,遠看幾乎難以發覺,墓上青草旺盛,在狂風中不斷飄搖卻始終不倒。墓前立著一截矮小的石碑,由於年代久遠,上麵已滿是斑駁,看不出本來的顏色。
這是誰的墓?竟然立在這寂寥的山頂之上?傅殘心中一突,放眼瞭望四周。
黑雲壓境,一片灰暗,仿佛天地都連在了一起,寒風呼嘯,雜草飄搖。天地之間,一座平凡的孤墳靜靜而立,仍憑風吹雨打,月照日射。
傅殘心中不禁湧出一股蒼涼之感。
連忙收住情緒,低頭仔細一看,隻見石碑上刻著“亡兄傅寒風之墓”。
楚鷹緩緩跪下,竟已是熱淚盈眶,哽咽道:“大哥...兄弟對不起你,我終究還是帶他來了。”
傅殘臉色微變,楚鷹雖不是蓋代英傑,也算七尺丈夫,林方越字字如刀都沒能讓他顏色改變,怎麼現在竟要流淚一般?
是因為這墓中之人?因為兄弟?
“大哥...殘兒懶惰,不肯吃苦學武,已近弱冠,卻弱如女子,昨日還差點丟了性命。都怪兄弟我徘徊俗事,管教不嚴。”
傅殘聞言心中一震,一種不好的預感忽然湧起,他說這話是什麼意思?不會這麼狗血吧?難道自己不是他親身的,而是這傅寒風的兒子?
楚鷹繼續說道:“如今楚、林兩家水火不容,隨時可能開戰,兄弟我實在沒有辦法,隻有想辦法把殘兒送回傅家了。”
聽到這裏,傅殘幾乎已經確定了,自己真的是這傅寒風的兒子。
想不道穿越第一天就遇到這麼多事!
楚鷹轉頭看著傅殘,道:“你可知你姓名?”
戲還是得演下去,傅殘輕輕道:“楚殘。”
楚鷹卻很激動,大聲道:“錯!你姓傅!你叫傅殘!”
傅殘沒有說話,心中想到,我當然知道我叫傅殘。前世我是傅殘,穿越過來也叫傅殘,這一切是上天的安排嗎?
楚鷹咬牙道:“你可知,這墓中之人是誰?”
“傅寒風?”
“傅寒風是誰!”
“沒聽過。”
楚鷹厲聲道:“你當然沒聽過,因為你從不習武,你不了解江湖之事。但凡是個江湖人,上至懸彌寺方丈大師、青城山掌教真人,下至販夫走卒、乞丐流氓,誰不知傅寒風之名!”
傅殘疑惑道:“他很出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