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黎去哪裏,我就去哪裏,就算是死也要和尹黎死在一塊兒!”貝拉說完,諾瓦克瞪了她一眼,繼而又白了我一眼。
“尹黎,你竟敢對我女兒不軌!”
“爸爸,你胡說什麼,我是自願的!”貝拉紅著臉反駁道。
“胡說八道,當我是瞎子嗎?我早就猜到他別有居心。”諾瓦克很是不爽,滿眼敵意地注視著我。其實這股火他憋了半天,早恨不得把我大卸八塊了,剛才是迫於情況緊急,不得不裝作沒看見。
我不知道說什麼,有種無處使勁的感覺,無論那酒是不是有問題,總之做過的事,做過了就是做過了,容不得辯駁。隻得垂下頭來,任憑他處置。
“尹黎不是這樣的人!”
“唉,算了算了……”見貝拉一副不滿的表情盯著他,諾瓦克又軟趴趴地歎了口氣,“隻要女兒高興,怎麼樣都可以。隻是尹黎,你不許欺負她,否則我第一個不會放過你!”
“是,我知道了……”我恨不得找塊地洞鑽進去,若是真有地洞就好了,那樣我們就能逃出升天了。
我們還在一言一語地浪費時間,隻聽“咯噔”一聲,鐵柵欄斷了一根,它們居然齊心協力把焊接處拉斷了。與此同時,搖搖欲墜的牆壁墜下了碎屑,這裏已經塊撐不住了。
貝拉還沉浸在一片喜悅之中,花癡一般地和我靠在一起。我也不排斥,隻覺得她這種神經大條的舉動或許也是一種派遣恐懼的方式,就隨她去吧。但我們不能因此而失去生還的信心,正如貝拉所說的:“天無絕人之路。”
隻有相信希望,才能創造希望。我漸漸冷靜下來,貝拉火熱的體溫傳遍了身體的每個角落,十分溫暖。這時候,盡管那些陰屍還在製造著噪音,但在我眼中,它們仿佛隻是做著無聲的運動,連諾瓦克對貝拉的指指點點也聽不見了,仿佛頃刻間全世界都安靜了下來。
我的耳膜竟然可以選擇性地接收聲音,該選擇什麼呢?連我也不知道。隻不過,我的身體不由自主做出了最正確的判斷:在劣跡斑斑的馬桶下麵,傳來了輕微的風聲,“呼呼呼”的,仿佛那下麵有一條通路,正指向外麵的世界。
我突然的舉動令諾瓦克和貝拉怔住了,就算是自暴自棄,也不需找馬桶出氣啊,牢門的另一邊有那麼多出氣筒,隨便挑一個都夠你受的。
這個馬桶很顯然被人做過手腳,下麵竟然真的別有洞天。一條深邃的通道直直通向看不見的地方。以我的推測,一定是住在這裏的某個犯人趁獄警不注意,在這裏偷挖了一條逃生通道。大概他怎麼也沒有想到,他這種非法舉動正好挽救了後來人的性命,更有甚者,還有可能挽救了整個世界。
大概這個挖地道的人是個胖子,連我和諾瓦克這種虎背熊腰的壯漢都能不費力地鑽進去,可想而知,他的身形是何等的龐大。貝拉就更不用說了,穿著緊身衣,夾在我和諾瓦克之間,進退自如,遊刃有餘。唯一令我們難以忍受的,是從四壁透出的臭氣和臊氣,就好像我們頭上正頂著一片化糞池一樣惡心,比我在武都下水道裏行動還要難以忍受。
行至中途,我聽到了一陣騷動,心想大概地麵上有陰屍在活動,引發了地下的震動。畢竟這裏土質較為疏鬆,屬於那種灑下種子就能長出嫩芽的土地。
我們匍匐挺進了好幾百米,總算到了發光的盡頭。但地道的出口並不如我想象中那樣,一直綿延到外麵的冰天雪地裏,這裏不僅不是冰天雪地,反倒有幾分溫暖。
貝拉發出一聲尖叫,落地的時候,她差點兒踩到某種可怕的東西。
一具腐爛得隻剩白骨的屍體停在我們眼前,憑借它寬大的骨骼和身上的囚服來判斷,應該就是挖地道的人。也許連他自己也沒搞明白自己挖到了哪裏,終於挖通了路,還鑿穿了牆壁,滿以為能逃出生天,沒想到竟然到了另一個密閉的空間裏。雖然這裏一點兒也不冷,但卻沒有吃喝,被活活餓死了。
這裏四麵環牆,牆壁的材質與監獄截然不同,唯一的出路隻有頭頂的天井,也是光線的來源,皎潔的月光正好從上麵投下來,就像井底的青蛙,在沒有物體支撐的前提下,想從上麵出去簡直是天方夜譚。看情形,我們是被困在某座奇怪的建築物裏麵了。
“總比和陰屍待在一起強。”貝拉安慰道。
“也許吧。”我附和道,等待著諾瓦克的吐槽,可等了半天也未見其人。
這才發現,諾瓦克並沒有隨我們下來。
貝拉說剛在半路還同他說話來著,怎麼多爬兩百米人就不見了?
這怎麼可能,活生生一個人竟然人間蒸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