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千金不換血娘子(3 / 3)

“嗚嗚……你……嗚幹嗎……”

“我怎麼能在別人碰了我的東西後還不做點什麼?”他說著突然放下了帕子,俯身貼近看著我,“算了,還是我自己來吧。”

後來我才明白,原來吻不是隻要嘴唇對嘴唇就行了。

霍修安以舌輕描著我的唇,濕熱的觸感讓我漸漸沉淪。整個過程中,我除了能聽到自己狂亂的心跳聲外,什麼都感覺不到了。

仿佛這蒼茫人世,就隻餘下了我和霍修安二人。

後來我們還是因為白銘和觀長的到來才分開的。

白銘咳了兩聲,我聽到時尷尬地推開霍修安,羞得差點想隨便找個老鼠洞鑽進去。

白銘為難地看了看我,又看了看霍修安,道:“小小,我們有些事想單獨和你聊聊。”

自古說“單獨”二字的一般都沒什麼好事,我與霍修安才剛交好,完全不想讓他誤會。剛想開口拒絕,霍修安卻率先起身,揉了揉我的頭,道:“我去看看廚房裏給你燉的雞湯好了沒。”

他走後,白銘走到我床前,走走形式地先對我感謝了一番,說著說著就開始吞吞吐吐,之後還是觀長接著他的話,說出了他們來的目的。

“葉姑娘,我們想請你多留些血在觀裏,過些日子我們道觀還要去收服那隻在外作惡的妖物,我怕那時再有人受傷,所以……”

其實這件事對我而言挺容易的,雖說我這些日子為了救白銘而弄得自己已經開始缺血,甚至到後來的昏迷,但也沒到危及性命的地步。我不明白為何白銘看起來卻那麼為難,甚至臉上的表情看上去,還有些……不忍?

可能是不好意思在我身上又喝又拿的吧,我在心裏暗暗想。

“好。”我答應得極爽快,卻從未料到這件事會給我和霍修安帶來那麼大的麻煩。

我又在祈佑觀修養了近十日,要走那日,我特意支開霍修安,去找了觀主。

不知是不是我太敏感了,我總覺得今日觀裏和往日不太一樣。以前大殿前的院子都是肅靜得空無一人,而今日卻時不時就有道士來回走動,而且他們臉上的神色還異常緊張,那架勢就像要應付一場大戰。

我下意識地加快腳步,想著趕緊放了血然後就和霍修安離開這裏,免得真有什麼意外再殃及我們身上。

可他們似乎沒打算給我這個機會。

就在我接滿整一罐血,頭暈目眩地扶著牆想去找霍修安時,他倒先來大殿找我了。

他當時整個人狀態看上去和我很像,不,似乎比我還差,臉色蒼白無血色,連步子都有些不穩,扶著門框吃力地叫著我的名字。

“小小……”

我想走過去扶他,問他怎麼了,可白銘卻在這時突然抓住了我的手臂。

觀長看向殿外,嗬聲道:“動手!”

接下來的一幕看得我整個人都驚住了。

那些原本徘徊在大殿外的道士們瞬間湧進殿內,他們人人都手執長劍和黃符,圍成了一個圈將霍修安困在裏麵。接著都齊聲念起了一些我聽不懂的道文,隻見霍修安一臉痛苦地騰空而起,整個人在空中不停地翻轉嘶吼,像是忍受著什麼巨痛。

我再也忍不了了,趕忙跑到那些道士身邊,想阻止他們。

可白銘卻將我拉了回去:“小小,你仔細瞧瞧,他不是人!是妖物!”

我奮力地搖頭:“你少胡說!不可能,他不可能是……”

可我的話剛說到一半就突然說不下去了,因為……半空中的霍修安此時全身正泛著金光,在若隱若現的金光下,我看到他左胸膛的位置是空的!

那一刻,我突然想到了前些天在山洞裏,他抱著說的那句玩笑話。

“沒有心,哪來的心跳?”

我似乎做了一場很漫長很漫長的夢。

夢裏我沉在冰冷的湖底,那刺骨的感覺凍得我連眼睛都睜不開。

我不停地掙紮、不停地想離開,可卻無能為力。

後來我似乎被一個人溫柔地抱起,隔著水看不清他的模樣,卻覺得他異常熟悉。

我想開口叫他,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

“小小,小小……”

我倏地被驚醒,醒來時見到的是白銘。我也顧不上什麼,抓住他胸前的衣裳激動地問:“霍修安呢?他人呢?!”

白銘看上去臉色十分不好,沉默了好久後才開口道:“小小,你又愛上他了嗎?”

“又?”我有些不明所以,為什麼白銘會用“又”這個字眼。

後來,他給我講了個故事。

故事裏的姑娘是人,男子是妖,姑娘為了另一個男子而去主動接近妖,並成功地讓妖愛上了她。她原本的目的是為了幫自己喜歡的男子分擔困難,想替他親手解決了那隻妖,卻沒想到在相處的過程中,她漸漸地喜歡上了那隻妖。後來,另一個男子帶著同門的師兄弟趕來捉妖,卻意外遭到了姑娘的阻攔。她隨意拽過一把利劍,架在了脖子上,說如果他們要殺他,她便陪他一起。

那姑娘傻得可愛,以為用自己做籌碼就能威脅到他們,可她忘了,自古人妖勢不兩立,道士更是這世間最冷酷無情的人。所以無論她怎麼央求威脅,他們都無動於衷。姑娘想,既然護不住那隻妖了,那不如就真的和他一起死去吧,於是架在頸上的利劍一抹,她應聲倒地。那妖當時被他們用捆妖索困著,根本無能為力,隻能崩潰地嘶吼,看著心愛的人死在自己麵前。

之後奇跡發生了,妖在所有人的注視下吐出了自己的內丹渡給了姑娘。內丹於妖而言就是修為,但於人而言,卻是生命。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那個傻姑娘,然後為了你,想去害死霍修安,最後自殺了?”

我一臉的不可置信,怪不得!怪不得我的血可以救人,原來全是因為霍修安的內丹!還有我第一次說喜歡白銘時,霍修安臉色古怪,原來如此……原來如此!

白銘點點頭:“嗯,原本我們不想留下後患的,可觀主見你可憐,便沒強行取出他渡給你的內丹,隻是將你扔進了聖水湖。那裏的水常年冰冷刺骨,有淨化妖力的功效。後來觀主算了算日子,覺得可以了,便叫我去將你救上來。”

我在心裏冷笑,這誤會還真夠美麗的,我以前巴巴地念著的救命恩人,居然是親手逼死我的人!

白銘見我不說話,便又道:“可我們忽略了一件事,霍修安的真身是蛇,蛇有九心,就算他將內丹給了你,也不至於要命。所以後來他修養了幾年後又找到了你,我們雖然發現了卻隻能按兵不動,看他想做什麼。之後外麵傳我受傷,其實也是我們放的消息,隻是想引你和霍修安過來,然後再將他收服。因為不知道這些年他是不是用其他什麼辦法恢複了法力,我們不敢輕舉妄動,所以隻是暗暗觀察。後來發現隻要你多流一些血,他臉色也會跟著不好時,我們便知道了……原來你的身體和內丹連通,所以算是間接和他的身體融合,隻要你受傷他便也受傷,你流血他也會跟著變得虛弱。於是我們便開始在你身上下功夫。”

“嗬嗬……所以無論是以前還是現在,你都是在利用我?”

“小小,我……”

我打斷他的話,冰冷道:“我現在隻問一句,這世上可還有再讓霍修安複活的法子?”

我去偷霍修安的元神時,正巧被觀主逮了個正著。

她麵色冰冷地瞧著我,眉頭緊皺:“葉姑娘,你得知道,人妖殊途。”

我現在瞧她那副模樣就惡心,冷聲道:“你個人麵獸心的老巫婆,人妖殊途個鬼啊人妖殊途!霍修安明明什麼惡都沒做過,你們卻一定要讓他死!如此,你們和妖又有什麼區別?”

觀主見我不聽勸,便動手想來搶瓶子。白銘在這時突然跳出來攔住了她,他深深看了看我,歎道:“小小,終究是我對不住你。這輩子我為了世間蒼生辜負了你,來世我定不再負你絲毫。”

我翻了個大白眼給他:“誰稀罕你的來世。”

他聽到我的話臉色一變,嘴邊的笑更苦澀了,半晌後他衝著觀主道:“師姐,那霍修安肉身已破,內丹又與小小溶成了一體不可再用,就算讓小小拿了他的元神留在身邊也沒什麼……”

“師弟!你怎麼能這麼糊塗!”

“我……”白銘又看了看我,“我不想再讓她掉眼淚了。”

觀主來回看了我們半晌,歎道:“罷了。”

我照著白銘說的去了世間最西邊的雲遼洞,他說那裏四季常溫,特別適合供養元神。如果幸運的話,元神還會漸漸變實,轉成肉身。

我數著日子對瓶子裏麵說話,卻從未得到過回應。

後來大概過了數十年,等得我頭發蒼白、眼睛也花了時,霍修安還未現身。我歎了歎氣看著那瓶子,道:“霍修安,你再不出現我就快等成望夫石啦,難道你餘生想摟著塊石頭過一輩子嗎?”

說完,我有些倦意,趴在石桌上睡著了。

其間,我似乎做了一個夢,夢裏的霍修安站在一片白雪中衝我伸手,微笑著說:“小小,沒事了,過來吧。”

之後醒來時,我似乎真的見到了霍修安的身影,他還如幾十年前那般俊美,輕柔地撫了撫我的白發,笑著道:“小小,讓你久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