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糖果(1 / 2)

正是千姿百態的人造就了這個千姿百態的世界,我們既然喜見這世上存在著千姿百態的美好,那麼也就必然要接受這世界上存在著千姿百態的無法言說的黑暗。

陶樂就是其中之一。

就像老虎生來便要狩獵羚羊一樣,他生下來便要狩獵自己同族的幼兒。

沒有其他的理由,隻是譬如有人喜歡吃甜豆腐腦,有人喜歡吃鹹豆腐腦,有人喜歡看太陽,有人喜歡看月亮。他隻是出於一種天然不需理由的心態,從小便極度厭惡孩子,甚至在十歲之前,他都會采取自殘的行為來戕害自己,隻因為彼時他自己也是一個孩子。

一直到成年以後,他才有機會將這種厭惡徹底發泄出來,發泄到身邊所有能看到的兒童身上,這甚至一度成為了他唯一的樂趣來源。隻有在傷害那些看起來無比純真、稚嫩、脆弱的孩子的時候,他才會感受到自己存在的價值。

……

林森把這遝長達30頁的報告整理好,交給了局長,畢竟陶樂這樣的人格實屬罕見,進行一次係統的分析,十分有助於未來同類案件的偵破和處理。

而在林森撰寫報告的時候,邱健清也陪同副局長帶著曾經泄露了這三戶人家戶籍信息的前實習警察前去道歉。

被強製分配了這個任務,邱健清不禁感覺到頭皮發麻,他自然理解局長的意思——因為他在處理案件的過程中和三個家庭接觸緊密,最能博得他們的好感,這樣才能在雙方見麵的時候控製住家屬情緒,以免發生暴力事件。

可如果真的打了起來,邱健清心裏暗暗的想,他還真不知道應該幫誰。

這三戶人家裏有兩戶已經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了這座城市,因此他們現在所能找到的隻有一個姓何的孩子和他的家長。

這戶人家所住的是一座老舊小區,小區之外沒有圍牆,也沒有保安,隻有一棟70年代的破舊樓房孤單單矗立在一片平房中間,大概是那個年代的福利分房吧。

幾人剛剛站到了單元門口,便看見單元門上用紅油漆寫著“虐狗者去死”。雖然有人試圖用刀片把這些字刮下來,但這種紅色油漆粘性太好,僅僅把“死”字刮得淺了一些。

進入單元門的樓道,周圍灰突突的水泥牆上也同樣被油漆刷著各種各樣詛咒或者侮辱的字眼。相對於其他兩戶人家,看來這戶人家因為小區沒有安保,就遭受到了最猛烈的攻擊……

幾人繼續往前走,一直來到三樓,邱健清詫異的發現當事人家門前擺放著一隻花圈——明明事情已經澄清過,為什麼還會有人追著他們不放呢?

周剛一直怯懦的跟在兩個人身後不敢開口,此時看到花圈,臉色唰的紅了,立刻上前一步拿起花圈想要扯個稀巴爛。

但是這時候卻聽見房門被人打開,受害者的爸爸走了出來。他看見了邱健清,又看見了副局長和周剛,臉色便很平靜的對周剛說:“別撕,撕得滿地都是我還要出來掃。”

周剛的臉上紅得幾乎要滴下血來,他默默的提起花圈跑下樓,抱著這堆東西扔進了垃圾桶裏。便在他重新返回單元門的時候,又有一輛車拉著花圈來送貨。還沒等周剛說什麼,就看見車上的司機拿出了手機,打通了受害人家的電話:“你們訂的花圈到了,下來取一下吧。”

周剛看到這樣的情況,立刻蹦起來罵:“你們欺負起人沒完了是吧?拉走拉走!”

送快遞的人不怎麼上網,並不知道這裏發生了什麼事,單是指著車上的花圈驚訝的問:“這不是你們家定的嗎?”

邱健清從樓道窗子看見下麵的一切,也氣得不行:“誰他媽定這些東西了!”

“哎,真是……錢都給了……”那人也顯得非常驚訝,“不是五天之前你們定做的12個花圈嗎?今天剛做完,真的不要了呀?”

網絡暴力的惡果慣性延續,看來沒有十天半個月是結束不了了,而當事人爸爸看起來已經習慣了這樣的事情,打個手勢叫他把花圈拉走。

“你們他媽這是怎麼回事?這玩意兒做完了你們還不要?我拉回去能幹嘛呀?”那人顯得異常氣憤,跳上後車鬥劈裏啪啦把花圈都扔到了樓前地上,然後開著車一溜煙兒的消失了。

周剛把地上的花圈抱進垃圾桶,灰頭土臉地走上了樓。副局長實在忍不住,照著他的後腦勺就拍了一巴掌,然後嚴肅的對家屬說:“我帶著他來給你們道歉了,他就是最初在網上公布你們個人信息的那個人。學校已經把他開除了,但我知道就算這樣也無法撫平你們心裏的傷痛,人我給你帶來了,你想怎麼罵,想怎麼打都隨便。”

受害人家屬慘淡的笑了一下:“還有什麼用呢,我兒子今天去上學,被同學拿著他跪在地上的照片嘲笑,氣得跑回家來要退學,可我連一句勸他的話都說不出口……”

周剛彎下腰:“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