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很多年以後,她長期定居地府之後,經常跟那些走岔道,死後回來的鬼魂聊天,把他們的親生經曆當做故事聽,還寫下來,發表在網上了,隻不過大多數都太過離奇,讀者都不信。
於是,她就停筆了,不過每每想起這一段,都會忍俊不禁,也是難為祁連山還唾沫橫飛的講了一路。
“從黃泉路返回去嗎?”
“是的,不過這黃泉路上,不管你聽到誰喊你,誰跟你搭茬,你都別回頭。”祁連山慎重地叮囑,阮綿綿點點頭,反正她也瞧不見眼前這些模模糊糊的樣子,都誰是誰。
行路種種,諸多見聞,此間不提。
陰山,驟雨未歇。
阮綿綿離開了。
祁連山也走了。
書房裏一片漆黑,聽著外頭有雨聲,雨點拍打在窗沿上,濺起了水花,打濕了陸千鈞的軍裝。他失神的望著外頭,隱約透著亮光的地方,那是寧致齋的方向。
她應該回去了吧!
一想到這兒,心口就像是被打了一記悶棍一樣,隱隱約約地鈍疼。
桌上放著一塊手絹兒,一張人像,腦海中不斷湧現阮綿綿的音容笑貌,她生氣跺腳的樣子,她被自己氣得吐血卻還要保持微笑的樣子,明明內心想罵娘,卻還要憋著,她喝了毒雞湯,扣著脖子要吐的樣子,她吃蕭雨夢的醋,那股子潑辣勁兒……
不知怎麼滴,原本想不起的都想起來了。
“屋裏這麼黑,你也不點個燈!”
“心都瞎了,點燈做什麼?”陸千鈞嘴角嚐到一抹苦澀,轉頭望著黑暗中忽然出現的人影,“給我說說陽間的事兒吧!我想知道小綿羊原本的生活,是什麼樣子的!”
“陽間,跟冥界完全不一樣!”若杜晴朗的聲音,在屋裏回蕩,和著雨聲,聽著讓人格外安心,“冥界千百年如一日,一沉不變,可是陽間早就發生了巨大的發展,有電腦,有手機,還有汽車,天上飛的叫飛機……”
陸千鈞靜靜地聽著,在黑暗中沉默,隻有一雙異色的眼眸格外的透亮。
“若杜,從你的聲音裏,我聽到了對自由地向往。”
“自由對於你我,不過奢望。”若杜的聲音很低,像是歎息。
模樣雖是年少,可他早就經曆了幾千年了,時光的梭子總是特別眷顧一些人,而這些人似乎都不會老,也不會死。
長生,總會有代價的。
“也不一定!”
陸千鈞將手絹兒貼著臉頰,上天關上這扇門的時候,他好像從若杜的描述中獲得了另一扇窗戶的鑰匙,隻要輕輕一碰,那個鎖就碎了。
“你還不是冥王,無法跟我做任何協定!”
若杜像是看穿了他的想法,先發製人,製止了他荒謬又不切實際的提議,可是陸千鈞卻沒有放棄,說:“總有一天我會成為冥王,那個位子遲早是我的,那天就是你重獲自由的日子,但你得先送我去陽間,這個條件怎麼樣?”
“很豐厚!”
若杜點頭,回答。
“你不動心?”陸千鈞皺眉,若杜是一個好朋友,也適合當一個好下屬,卻不太適合成為盟友,自己能想到的,他都能想到,人猜中的感覺,並不好受。
“動心!”若杜回答,“動心歸動心,重利麵前,必有險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