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辦法,我隻能讓劉運兆回去等電話,幾之後,劉運兆告訴我,惲先生你打電話給他了,表示願意去薰衣草別墅,我這才鬆了一口氣,接著就緊鑼密鼓開始安排劉運兆在倉庫裏表演的那場戲。”
“劉運兆死亡當,我確確實實跟著他到達倉庫,就藏在垃圾堆的後麵,裝作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清潔工人。靠著那些廢棄塑料板的遮擋,我潛伏在離窗戶很近的地方。倉庫後麵的那道門,也是我偷偷用畫板改造的,目的是為了在關鍵時刻方便自己離開。”
“就像我的一樣,我根本就沒有料到吳興涵那麼快就掌握了我和劉運兆之間的秘密,所以還想著劉運兆可以活到進入薰衣草別墅之後,我到達的時間要比你們早的多,所以有人將快遞送進倉庫的時候,我也看到了。”
“可是我依然沒有懷疑任何事,隻覺得那麼大一個箱子,應該是裝著畫板一類的東西。”
“那你看到有女人進入過倉庫嗎?比如打扮得和文女士一模一樣的女人?”惲夜遙問。
“完全沒有,我到達的時間是早晨十點多鍾,當時劉運兆在倉庫裏已經有一段時間了,我可以從倉庫的窗口看到他。”許青:“我目睹你們到達,然後看著你們接完電話開始分析判斷發生的情況。”
“他不僅在通道出入口的蓋板上麵鋪上了厚厚的泥土,而且蓋板下麵到第一個拐彎口的一段通道,也被他用泥土填埋緊實了,這樣挖掘的人如果馬虎點,打開蓋板看到下麵有泥土填埋,就會被凶手的伎倆給蒙騙過去,認為通道根本就沒有被再次啟用。”
“我將兩層泥土全部挖開之後,才看到下麵的通道,因為當時我根本不能確定凶手還在不在薰衣草別墅,所以為了防止凶手在我之後使用通道,發現通道被人挖開而逃跑。我按原樣將泥土一點點填埋了上去,盡可能做到和原來一模一樣,然後我沿著通道一直往深處走去。”
“走的越遠,我就發現越不對勁,通道給我的感覺好像有些歪斜了,雖然周圍景物還和原來一模一樣,但是總覺得方向有些不對,當我看到那個被植物覆蓋的出入口的時候,我就明白了。那些人並沒有把原來的通道直接挖到底,而是隻挖了一半就改變了方向,讓通道在山體內部繼續延伸。”
“他們將原來的出口完全封死,然後在原來通道的牆壁上一點一點挖出一個傾斜的弧度來,使通道逐漸延伸向他們指定的位置,這樣做有一定的難度,需要仔細丈量計算,稍微有一點點偏差都不行。”
“這樣的工程,沒有專業人士的指導,個人或者附近村莊裏的農民很難完成,所以我認為企業負責開鑿的可能性很大,這讓我進一步確定,自己也許真的找對了方向。”
“通道分為兩部分,前麵一部分的彎曲弧度比較,如果稍不注意的話,就會誤認為還是同原來一樣直接通到懸崖外麵。通道中間那個被植物覆蓋的出入口也是個障眼法,他們故意弄得跟原來懸崖那邊的出入口一模一樣,還在植物之間掛上了偽裝的毒蛇,以阻止誤入者的腳步,其實這一切都是假像。”
“隻要直接穿過出入口,就可以看到後麵半部分的通道,那才是真正通往薰衣草別墅的路。那一部分彎曲的弧度非常大,逐漸向地下傾斜,直接通到薰衣草別墅東屋的地基附近。”
“一路上我都非常心謹慎,仔細觀察著每一個地方。幸運的是,一直到達目的地,我都沒有和任何人遭遇。在通道盡頭,岩石壁擋住了我的去路,我發現出口在頭頂之上,而且很高,以我的身高,要跳躍起來才能勉強夠得到。”
“那也就是,你根本就沒有見到過吳興涵長大後真正的樣子,你當年卷走了吳興涵父親所有的財產,導致他們父子生活落魄,而且出國十年杳無音訊,吳興涵怎麼可能無緣無故就原諒你呢?文女士你難道沒有考慮過這一層嗎?”
“我有考慮過,我也不知道原因是什麼?但是我一心一意想要得到所有人的原諒,所以,認為涵隻是長大了,有了自己的生活,不願意再被過去的事情束縛而已。”
“如果我的猜想沒有錯,吳興涵的父親應該很早以前就被傅責殺死了,其中的原因和過程,我想警方很快就能調查出來。傅責為了現在的殺人計劃,將吳興涵囚禁起來等待時機。自己則靠著企業的分紅,偷偷過上了富庶的生活。”
“為了實現替換身份,我想還有一點是非常重要的,那就是血型問題,如果傅責和吳興涵兩個人的血型相同,那麼他們之間是不是有親屬關係呢?文女士,你出國之後,吳興涵的父親有沒有再婚過?”
“我不知道!出國之前本來就是我對不起他,所以我也一直不敢打聽了解。”文淵閉上眼睛,低下頭去,不敢看其他人的臉。所有的這一切問題和答案,都讓她覺得自己的罪孽深重,根本不配得到原諒。
羅意凡繼續:“當時我並不可能了解到這些,所以心裏的疑問越多,就越是找不到正確的方向。還有我們對凶手的判斷也發生了偏差,可以是錯了一半,對了一半。我認為凶手有可能還在薰衣草別墅裏麵,但實際上他在迷暈謝警官之後,就已經離開了別墅。所以,那個時候不論我們找到多少線索,都是沒有辦法困住他。”
“但對的一半是,凶手還有後招,所以必然會回到薰衣草別墅裏,也正是因為他回來了,我才有機會威脅他出真相。”
“我回到東屋二樓,仔細檢查屍體,發現屍體腰部的皮肉切麵非常平整,但脊椎骨卻沒有完全切斷。也就是,上半身和下半身的骨頭還是連接在一起的。凶手切割的時候選擇了最柔軟的腰部,將脊椎骨周圍的皮肉全部切斷,然後再將骨頭砸裂。遠遠看去,似乎是屍體被攔腰切斷了一樣。但是近看就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這應該也是凶手節約殺人時間的一種方法。”
“事實上,責的襲擊隻是打暈了我,並沒有讓我受多重的傷。當時我假裝很痛苦的樣子,把自己埋進文姐懷裏,然後利用她身體的遮擋,將迷藥灑在了沙發坐墊上。”
“你的迷藥是從哪裏來的?”謝雲蒙問道。
“是從責房間裏偷偷拿的,我知道他一直在房間裏藏有迷藥,但不知道他是派什麼用場的?懷疑他是吳興涵的幫手之後,我就偷偷找機會從責房裏把迷藥偷出來了。”
謝雲蒙回憶其當時的情景:“文女士隻感覺你把什麼東西撒在了沙發坐墊上,不可能一下子就猜到那是迷藥,當時,白姐還在許先生懷裏,你在文女士身邊,而靠沙發最近的人就是蒼鹿鹿姐,怪不得她一直到現在都沒有蘇醒。大概是因為她第一個暈過去,才讓文女士確認是你撒了迷藥,把你認定為凶手幫凶的吧。”
“我,我想有可能是這樣吧。”安淩香回答。
謝雲蒙繼續:“除了蒼鹿鹿姐之外,其他人受迷藥的影響應該都不深,尤其是文女士。但在迷迷糊糊之間,她不確定你是否在其他布料上也撒上了迷藥?所以才會把所有的布料都搬到窗口去焚燒,希望迷藥全部揮發掉。”
安淩香:“等大家都倒在地上,我也跟著趴在地上假裝昏迷。我手裏還捏著最後剩下的一點迷藥,想要在謝警官回來之後再使用。我的想法很簡單,到大家全部都昏迷之後,我就會在屋子裏抹去所有有可能指認責與吳興涵有關係的證據,如果當時讓我碰到吳興涵的話,我一定會拚盡全力留下他的,就算是付出生命,我也不能讓責白死。”
“……你真的那麼愛我?你不是一直把我當做一個可有可無的家政夫嗎?”當安淩香出願意為傅責而死的時候,地上一直低頭不語的殺人凶手終於開口了,他抬起頭來,露出那張安淩香心心念念的麵龐,問道。
安淩香含著眼淚對他:“我知道,一直以來因為我的脾氣秉性,給你造成了很多困擾,但我隻想一句,不管生活中我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對你的愛是真的,直到現在,知道你所有的罪行之後,我依然還是愛你的。”
“就在東屋裏喚醒你的時候,那個時候我無意之中看到了你的鞋底,上麵還有一些碎肉什麼的?在你迷迷糊糊時,我幫你擦掉了身上的一些鮮血,還順手把你鞋底上的那些碎肉給刮掉了,你那一腳還踩得真是狠啊,應該是剛剛破殼而出的蛇,如果是大蛇的話,你不可能那麼幸運。”
莫海右:“在邕粟的屍體上,也有蛇類的齒痕,就在他的傷口附近,雖然他不是被毒死的,但由此可以確定,薰衣草花田裏確實有蛇,而且,邕粟的屍體也確實一直被放置在薰衣草花田中央,要不然蛇也不會循著鮮血的味道找到他,並且在他身上咬出傷口來的。”
“安姐沒有想到,謝警官居然會在那個時候昏迷?而且,真正的幫凶白芸此刻也爬出了戶外,準備逃跑。安姐抓住機會,跑回了西屋的二樓,她沒有進入那間倉庫,也沒有進入傅責房間裏麵,而是跑進了正對著死亡現場的那間房間裏。”
“安姐,你為什麼會跑去那間房間裏麵呢?”羅意凡問道。
“那間房間原本是許先生的房間,但我知道,許先生一般會和芸姐住在一起,昨晚上,謝警官和責在倉庫裏做薰衣草花束的時候,不是沒有看到吳興涵嗎?當時我就猜測,吳興涵可能跑到許先生房間裏藏起來了,所以,我才會選擇去許先生的房間檢查,我不指望能夠抓到凶手,我隻想要找找看有沒有凶手留下的痕跡,以證明自己的猜測。”安淩香回答。
“這就對了,怪不得我在窗口看見你一直低頭朝著地麵,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一樣,你那時候是在找腳印吧?”羅意凡問。
“是的,我能想到的唯一線索就是凶手留下的指紋和腳印,但我一無所獲,所以隻能再次離開房間,想回到樓下去裝作什麼都沒有做過,反正文姐也真的昏迷了,她不可能看到我那時候的行動。”
“但你的行動卻讓我百思不得其解,房子即將倒塌,謝警官卻沒有及時逃出,而且你在房間裏鬼鬼祟祟的行動,我又根本看不清你的麵目,我當時在想,你如果是真凶的話,就應該從窗口爬出來,因為樓下有謝警官守著,你下樓等於是自投羅網。”
“玲玲,等這次的案件解決之後,你和青青一起回家吧,還有我們的女婿景洪,我會把他的父母接到城市裏來一起住,反正老宅的空屋子多,我一個人住著也嫌太寂寞,人多了更好。我早已經原諒你們了,景洪是個好孩子,我也希望你能夠接受他,他會給青青一輩子的幸福。”
“至於家裏的開銷,你們也不用太擔心,景洪可以慢慢找工作,不急,我這把老骨頭還能再演幾年戲,還有玲玲你也可以繼續上舞台的。我想,你現在最應該的就是把青青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訴景洪,讓他們兩個人相認,也算是不枉景洪愛了青青那麼多年。”
“玲玲,從你再次回來帶走青青之後,我就放下了對你的仇恨,因為我知道你心裏依然愛著我們的女兒,這就夠了。一直不肯認你,也是因為害怕刑警會把你抓起來,當年薰衣草花田裏的那個姑娘,你真的不該拿她來冒充青青,雖然她的傷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但你見死不救,卻是導致她死亡的根本原因。”
“我既不想你坐牢,也不想青青因為你犯下的罪孽受到牽連,所以我才會緘口不語,我們的女兒,已經承受了太多的痛苦了,這一切,我不得不,都是我們當年的貪婪和自私造成的。所以,從今以後,我們兩個一定要傾盡全力,一起來彌補對孩子們的傷害。”
“唉!景洪真是太可憐了,我都無法想象,他為了找到青青吃了多少苦?卻沒有想到,最愛的人一直在自己身邊,我多少次想讓你對景洪出真相,卻都沒有機會開口。但是在這裏,我還是要自私的對景洪一句,希望你能夠原諒青青的母親,無論如何,她都是給予青青生命的人,請你一定要原諒她!”
“這麼多年以來,我始終把青青的骨灰盒放在家裏,雖然骨灰盒裏是空的,但我把當年我買給玲玲的項鏈係在了上麵,我希望回來的時候,玲玲可以看到這一切,可以因此懺悔,找回年輕時的那份善良。真的,玲玲十幾歲的時候真的非常善良,要不是她的無私真誠,我們也不可能走到一起。”
“最終,我選擇了用特殊的方式帶走青青,讓自己錯上加錯,也讓青青承受了她不該承受的痛苦,我的女兒,我真希望當年毀掉的是我的臉,而不是青青的。可是,無論我再怎麼後悔,都挽回不了自己所犯下的錯誤。就像偉雲的那樣,我們唯有用最後的人生來好好愛孩子們,盡可能做出自己微薄的彌補,希望孩子們能夠幸福快樂,忘記一切傷痛。”
“景洪,你願意再愛一次青青嗎?”文淵看著許景洪(許青),眼神中流露出乞求。
許青沒有答話,微笑著將蒼鹿鹿摟進自己懷裏,然後對文淵:“媽媽,雖然我知道,自己現在還不是青青的丈夫,沒有資格這樣叫你,但是我依然想提前叫你一聲媽媽,請你放心吧,無論青青變成什麼樣子,我都會一如既往地愛她。過去的一切已經隨風飄散了,我們的人生即將重新開始。而您和父親也一樣。”
“謝謝!謝謝你!景洪,謝謝你!”文淵緊緊抓著許景洪的胳膊,沒有更多的話語,隻能用謝謝兩個字來表達她此刻的心情。
他們之間的真情互動,感染著在場每一個人,惲夜遙的眼中也泛上了淚光,他把聲音壓抑在喉嚨口:“輕聲呢喃著,有一個孩子真好啊,一個屬於自己的,血肉相連的孩子……那就是消融一切恩怨的紐帶。”
他自以為這句話隻傳進了自己的耳朵裏,沒有任何人聽到,但是,他的情緒和言語又怎能瞞過身邊的兩位男士?莫海右和謝雲蒙同時看向自己心愛的人。一個人眼中充滿了落寞,還有那無法擁有的憂傷;而另一個眼神中則充斥著濃濃的愛意,還有包容。
落寞憂傷的男人站起身來,走到窗前,他故意給另一個人讓開位置,他知道,除了避讓,自己現在做不了更多的事情。所以他不想看,也不想聽。窗外已經沒有大片美麗的深紫色花朵了,隻有那醜陋黑暗的泥土,和一個個刑警忙碌的身影,男人拚命穩定自己的情緒,不讓它們流露在表麵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