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爺,我來服侍您!這個蜜汁火腿不錯!”
一個妾上前為禮睿舀菜,另一個妾不甘示弱,上前道:“爺,請喝些湯開胃!這蓴菜湯清爽解口,比那些味道沉重的菜養胃多了!”
兩人爭著服侍,結果急切的兩個碗碰在一起,磕碎了碗邊,兩妾怒目而視,小侍婢辰兒細聲細氣地道:“兩位姨奶奶別生氣了,讓奴婢來服侍爺吧,姨奶奶桌上的飯菜該涼了!”
“我們飯菜涼了關你什麼事,我們下去了,你好攀上來?”兩妾小聲對辰兒罵道:“小蹄子,做夢!”
厚載的眉頭皺頭幾乎碰在一起,從前怎麼不覺得兩妾相爭讓人這樣難受?
老太君笑道:“好了好了,你們爺又不是小孩,不用你們服侍,你們也下去吃些東西吧。”
“是,謝老太君關愛。”
兩人走向下席,卻在半路上看似親密地靠在一起,彼此又互掐了一把,老太君視而不見,反倒笑吟吟地,也許覺得這是正常的吧?
厚載不禁搖搖頭。
“爺,我從不愛吃醋。”微含站在他身邊,黑白分明的眼睛帶著些許哀求。
厚載一聲不吭。
“微含這般人品,我就說呢,不知將來誰有這個幸能娶到她?這麼花一樣的人,落入別人家,我可舍不得!”老太君笑道:“微含,過來,讓我看看你,看這手,軟得像沒骨頭似的,脾氣又好,將來,你的夫君可有福囉!”。
微含任老太君撫著她的手說笑,俏臉半垂,紅著個小臉,厚載仍不接腔,自顧吃他的,麵前那一碗鴨珍動也不動。
“厚載呀,你和那個商人的女兒的事也已經成過去了,也該想想將來了,我覺得王侍郎家的女兒不錯,年方十七,長得又是端莊大方,去年七月裏的一天,我曾在周指揮家中見過她一次,長得是個好模樣!人家說,女兒的教養看母親,王侍郎夫人手下有二十個姬妾,個個長得如花似玉,可見王夫人心胸寬大,並不介意丈夫納妾。”老太君想起去年在周指揮家的經曆,笑道:“那孩子也還沒有定親,這樣的孩子,十七不嫁可是少了,王夫人寵女兒,舍不得嫁了出去,不過再遲了就被人家搶走了,厚載呀,你有什麼看法?”
“厚載有妻,不勞奶奶牽掛!”厚載捺著性子回道。
“妻?那個叫什麼妻?律令上有一條,凡私自出走之妻,逐出家門休之!更何況,她已經……”自己寫了休書了,這話當著人卻不好說,“她已經這麼久不回來,早就不是明家的媳婦,你還想著她?”
厚載仍舊不答,麵色越發冷峻,老太君薄怒道:“你已經二十幾歲了,人家孩子都六七歲了,你想拖到什麼時候!你爹像你這個年紀,你都已經在念之乎者也了!”
眼看著席上有些僵,禮睿是沒有主意的,倒是微含勸道:“老太君何必動怒,今日本是為了少爺平了明海樓的事慶功,如今把事情弄僵,可違了老太君愛護小輩的本意了!少爺年紀還輕呢,又是這樣的好身家,還愁找不到好的?隻怕老太君一聲令下,媒人踩破門檻!”
老太君不由笑道:“乖兒!倒是你會哄我!快,讓人再擺張小桌,給微含姑娘!”
既此便不再提親事,接下來,在微含的輕嗔淺笑地周旋下,一家大小也算和樂了一宵,禮睿今天也一掃往日的沉鬱,多喝了幾杯,也說笑了兩句,老太君見狀,更是開心,看著微含直點頭,不時對厚載道:“這樣的女孩子,現在可少得很啦。”
不知不覺已經近二更,席也差不多散了,微含便向老太君請辭,老太君道:“都這個時候了,你一個女孩家家的,就算護衛保護也不安全,就在府裏住下吧,明日吃過飯再走。”
吩咐下人給微含準備地方,就安排在厚載的院子不遠處,不過隔了一個小小的小花園,厚載皺了皺眉,正要說話,見老太君拉著微含的手說得開心,便隻淡淡地道:“明日孫兒還有事,就先回去休息了。”
不等老太君說話,便回了院子,交代福央道:“告訴他們,把院門閉上,誰叫也不開,就說我入睡了。”
在書房看了一會《金略集》,心思散亂,不由得提筆在紙上精心畫出一個女子的輪廓,將筆在硯台裏滾得勻了,在硯台邊刮去多餘的墨,用細細的筆鋒描出那個女子大大的眼睛,眼角微勾,小嘴微撅,似笑似嗔間少女風情盡現,更帶有一種可愛的稚氣。
他看了一會,歎了口氣,把它放到一邊,提筆又畫,這回畫的女子梳著美麗的垂鬟,一支玉蘭翠簪插在其中,秀眉如葉,眼如杏核,可是,眼睛裏卻含著一種與年齡不稱的冷漠,嘴角抿得緊緊地,猶帶著一些怒氣,放下筆,對著兩幅畫看了良久,陷入沉思。
“褒兒,真是我負了你嗎?”他低低地歎:“眼睛這般冷淡……”
福央在門外輕輕道:“少爺,微含小姐來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