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超先送朵朵去學校,他對緩緩說:你等著,我送朵朵去學校了,再送你去醫院。緩緩靠在沙發上,嘶啞著嗓子說:我隻是一點感冒,真的不用去醫院了。你幫我送朵朵去學校就是幫我大忙了,花店準我半天假我也感激不盡了。歐陽超說:哥不在乎花店的那點損失。歐陽超拿著緩緩的書包出了門。
緩緩到收納箱裏找感冒藥,卻發現感冒藥吃完了。她到衛生間洗漱,手扶著衛生間的門框,頭昏乎乎的,感覺天地都在眩轉,看來,她低估了她的這次感冒。前幾天,她就感到喉嚨裏像有根狗尾巴草在轉來轉去,加上昨天淋了點雨,受了點寒,可能還吃了芳姐那一把瓜子,就成了這樣,生命真是太脆弱了。依婆婆的看法,現在年輕人太嬌貴了,一點小感冒扛扛就過去了,搞得大驚小怪的。雖然她也曾扛過去過許多次感冒,但這次扛過去可能有點難度,她不想扛過去了,朵朵還要她照顧,還要去上班,扛過去得不償失。緩緩突然改變了主意,決定去醫院了,但想到要走下五樓,還要走一段路程去看醫生,然後再爬五層樓梯回家,她都有點不敢想了。春風不在家,婆婆年紀大了,不可能讓她照顧自己,朋友之間關係好的,能麻煩上對方的,紅霞去了外省,輪來輪去,可能歐陽超關係還近些,看來,這次還真要麻煩歐陽超送她去趟醫院了。以她對歐陽超的了解,她想,他一定會再轉回來的,他會帶她去看醫生的。她一定要在歐陽超轉回來之前做好一些事情,她不想讓他看到她洗臉刷牙換衣服做這些瑣碎的事情。
緩緩像個老人一樣摸摸索索歇歇停停地收拾了一下零亂的屋子,想拖一下地板,但她實在沒力氣了,她剛靠在沙發上想喘口氣,就有人敲門了。緩緩打開門,對站在門外的歐陽超說:恐怕真的要麻煩你送我去醫院了。緩緩穿了厚外套,扶著樓梯扶手一階階地下樓梯,歐陽超不耐煩了,說:我看著你這樣下樓得走到猴年馬月去,我背你下樓吧。緩緩搖著手沙啞著說:不用,我還沒到那個程度。於是,歐陽超便擒了她一隻胳膊往樓下走,才走得快些。到三樓的時候,碰上那家主婦買菜回來,看到緩緩,說:喲,緩緩,你怎麼啦?緩緩說:我有些不舒服,我表哥送我去一下醫院。那主婦說:看你這臉色!要去醫院,要去醫院。窄小的樓梯口一下子擠了三個人,轉不開身,那主婦很快進屋去了。到了樓下歐陽超的車上,歐陽超笑道:我怎麼成了你表哥?緩緩頭靠在車座上,說了一句:懶得說話。便閉了眼睛養神,這一幢樓裏都住著些舊同事,哪家的那一點點家底不清楚?誰要是愛嚼舌根,也管不了那麼多了,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怎怎的吧。
歐陽超把車開到附近一家小診所,醫生給緩緩量了體溫,又查看舌頭,喉嚨,很快護士就給她掛上了點滴。緩緩躺在病床上輸液,她對歐陽超說:你忙你的去吧,我沒事了,謝謝你。歐陽超說:客氣啥,我也沒什麼事。歐陽超到外麵去抽支煙,他再進來時,緩緩已經睡著了。緩緩是被一陣尿意漲醒的,她睜開眼,歐陽超卻還坐在旁邊的椅子上,緩緩道:咦,你怎麼還在這?歐陽超說:我也沒什麼事。緩緩看看輸液瓶,還有小指甲那麼高一點點藥水,先忍一下,等輸完了再去上廁所吧。
緩緩從衛生間出來,人感覺清爽多了,嗓子雖然還沙啞,但燒是退下去了。她在盂洗台前洗手,護士也在洗手,年輕的護士說:小姐,你那位男友對你真好,你睡著了,他一直守在床邊看著你,還給你蓋被子。我要是有這樣一位男朋友,還不開心死了。緩緩回了她一個尷尬的笑容。小護士笑嘻嘻地走了。緩緩看著鏡子中的自己,頭發稍微有點零亂,臉色卻恢複了紅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