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柖?? 紅樓紅殞 清河清風(2 / 2)

井明本不想聲張,但此刻不得不對著大爺的耳朵,大聲喊道:“請問紅辣椒……哦,不,有個叫小紅的,還在不在?”

井明以為自己的聲音已經夠大了,但大爺還是沒聽清,問道:“什麼?你大點聲!”

隻得大喊道:“我找小紅!”旁邊有個麵弛色衰的女支女聽到了他的話,轉過頭來,漠然地看了他一眼,上下打量了一下他,撇撇嘴走開了。

“小紅?死啦!”老頭眨巴一下渾濁的眼睛,無牙的嘴巴張得老大,強調了這個“啦”字。

“什麼?死了?怎麼死的?”井明大聲問道。

“嘿嘿!怎麼死的?這兒的女人啊,死法隻有一種!花癆!”老頭伸長了脖子,這一次強調的是“花癆”這兩個字。

井明深吸一口氣,他雖然不知道這“花癆”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可以猜得到。

“謝了大爺!”井明說著,將幾個錢放進了大爺補丁摞補丁的膝蓋上。

“……這兒的女人啊,死法隻有一種!花癆!……”這聲音,在井明的耳朵裏來來回回地響著,久久不去。井明背著包袱,撥浪鼓也停止了搖動。

“可憐的小紅……可憐的李叔叔……還有綠荷……”想起李叔叔將自己當年的風流韻事講給井明聽的時候,井明心裏其實是懷著一種羨慕嫉妒的想法的,他也希望自己將來能夠遇到重情重義的綠荷一樣的女人,也希望能夠遇到癡/情/嬌/柔的像小紅一樣的女人,甚至更多更多在歌樓技館裏的那些妙齡少女,但是如今,他卻對這些女人的命運感到了深深的同情。

而與此同時,他也開始同情起自己的李叔叔來。一個看起來從不會憂愁的人,其實一直過著的是一種令人悲歎的生活……

難道不是嗎?井明一邊慢慢地在街上走著,一邊回顧著李牛叔叔的經曆。

從小沒了爹娘,和自己的爹井石頭一起,流浪到洛城鐵匠鋪裏當學徒,因吃不了苦而中途棄學,開始在社會上遊蕩,做過乞丐,做過小偷,最終上了黑山,與武總舵一起幹了些為官府所不容的狂事;穿梭於煙花之地,欠下了一些風流債務;如今年紀已老,卻仍舊孤身一人,夜無老妻相伴宿,日無子孫奉晨昏,真乃哀哉可憐也……

這樣想著,不覺已經來到鵝城郊外,清河岸邊。

站在清河岸上,極目遠望,隻見遠山蒼茫,白水泱泱,落日淡黃,已半入清水。秋風漸起,吹得岸邊濕地蘆荻白絮紛紛揚揚,像是飄落了大雪一般,不由悲從中來,雙淚欲墮——人生一世,草木一秋,信哉斯言!

“喂!——”此時,井明忽然聽得仿佛有人在喊,急忙回首望望,除了自己,並無他人!

正在迷茫之際,又聽得一聲:“喂!這兒哪!——”原來聲音來自清河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