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時候,每逢休息的早上我都會玩遊戲,下午聊天玩遊戲,傍晚去小學。去小學做什麼?脫衣服打球。
冬天被冷空氣凍死了,春天和夏天就一起出來熱鬧了。我是讀過書的人,沒有放鞭炮送賀禮,而以汗水代替淚水,細細衝洗著心底的傷悲。
知道為什麼前人叮囑我們不要裝模作樣嗎?因為“裝模作樣遭雷劈”是由經驗總結出來的。我自恃有幾塊肌肉,身材不錯,光著膀子,幾場下來,胸前兩點肉頭差點被抓破了。好吧,我理解,打球嘛,碰碰撞撞總是有的。
關於打球,我的技術在那時候進步不小。隊友說,我會得分的;對手說,我會過去的。
在那個小小的球場裏,我雖然算不上聲名顯赫,但是能得到隊友的信任,能得到對手的重視,已經讓我滿足了。
許多年以後,大概我再也不能在眨眼之間輕鬆過人了;到了那時候,大概我也再不能在人隙裏跳起來得分了。我多麼希望那時還能想起曾經有過這樣的得意,和那些我曾並肩過卻已許久未見的兄弟,以及今後或許不能再一起玩鬧的輕微失落,當我們的傷疤、記憶、身影統統都在時間裏淡去的時候,我們曾一起大笑的過去不會被改寫。
這份感慨,隨著我對虎頭貓的懷念一同洶湧而起。
我忽然懷念起那些曾經跟我打過球的朋友,在這個充滿了灰塵的培養室內。那些曾經被自認為遊民的我認為是匆匆過客的同事們,經過很多次吃飯喝茶聊天打麻將之後終於都被我看作是生命中不會輕易忘掉的人,在這個安靜的培養室內恣情地浮現著,任由我放縱地想念,因為時間過得比較緩慢。
過了23分鍾56秒,大概就是外界時間的7分鍾59秒,我才取出玄鯤號斜斜靠著牆壁,然後捧起腳邊灰塵輕輕澆在上麵。
請相信,作為一個思維正常而且沒有任何不良癖好的社會青年,我並不是突發精神病想拿灰塵來當瀑布,我隻是想做一麵灰板,然後用手指在上麵寫劃戰略示意圖。
雖然我沒有接受過嚴格而正規的軍事訓練,也沒有接受過感性而隨意的美術指導,但是我看過不少的軍事影視作品和素描速寫,我在寫劃戰略示意圖方麵還是做得挺不錯的。至少,當我在81酒吧出謀劃策的時候所作所為都得到大多數兄弟的認可和讚同。其中有兩個跟我最親近的兄弟,甚至把我當做了神機妙算的軍師,對我推崇備至。
我一邊寫劃,一邊想起那兩個跟我最親近、跟我一起躲過雨、最後卻不知所蹤的兄弟。情不自禁地,我終於還是停下了手,有些哽咽地自言自語:
“不知道,他們現在還能喝幾瓶啤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