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讓你的賬房先生，把你們家三年，不，五年的賬都搬來，本官要好好看看。”大理寺卿想了想，又補充道：“等看完了賬簿，我們再開審。你下去吧。”
滿堂寂靜。姚遠深深地看了大理寺卿一眼，轉身離去了。大理寺少卿一臉茫然：“大人，您這是何意？莫非是要查姚大人是否貪墨公款？”
“嗬嗬，”大理寺卿輕笑一聲：“印書是要錢的，本官不過是看看他有沒有這本錢罷了。”
又趕了一天的路，夜晚，惜細梅坐在客棧房頂上看月亮。說是看月亮，其實她的思緒不知飛到了哪裏，盯著月亮的眼睛毫無焦距，看上去更像是在發呆。
“在想什麼？”楚浩靖在她身邊坐下來，隨風飄來一陣酒香，熏人欲醉。
“在想……”惜細梅鼻翼翕動了一下：“你幹什麼？”
“喝酒啊。”楚浩靖揚揚手中的酒壇：“你不覺得坐在屋頂上，對著月亮飲酒別有一番風味嗎？”
惜細梅別過臉：“那，我不打擾王爺的浪漫情懷了。”
“誒，梅梅。”楚浩靖伸手拉住她，眼底流露出一絲疲憊：“馬上就要到京城了，有許多我不想麵對的事會紛至遝來……陪我坐坐。”
看到楚浩靖的黯然，惜細梅心底一軟，重新坐了下來，歎氣：“我也是。”
“是嗬，”楚浩靖灌了一口酒：“似乎你的事情要比我的麻煩的多……你打算怎麼辦？”
“我十八年前和母親回鄉省親的時候被人追殺，當時整個客棧都成了一片火海，冤死者……”惜細梅美眸中隱有波光閃爍：“偏偏我們兩個正主逃出了升天。誰料十八年後，再次被人追殺，你說，兩次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做的？”
“很有可能。”楚浩靖放下酒壇，望著惜細梅的目光中暗藏憐惜：“不過，十八年前，費氏名不見經傳，有那個實力去搞刺殺這種事嗎？”
“三年清知府，十萬雪花銀。”惜細梅目光迷離，在月光的掩映下別具風情：“他若是個貪官，就請得起殺手。”
“他……他們父子，”楚浩靖有些心慌的轉開目光，悶悶的：“不是個好官，不過，也不算太壞。”
“什麼意思？”惜細梅顰眉：“壞到何種程度叫太壞？”
“至少，山東在他們手裏還算正常的運轉，也沒出過什麼大的簍子。”楚浩靖雙手放到腦後，仰麵躺下：“至於欺壓一點百姓，貪汙一點銀子……那肯定是免不了的。”
“所以在你們的眼中，隻要他不激起民變，不造反，就不算太壞？”惜細梅嗤之以鼻：“我們不是一個世界的。”
“現在我們也是無奈。”楚浩靖聳聳肩：“連我們自己都過得如履薄冰，那還有空去追究別人？”
惜細梅沉默，良久道：“不管十八年前是不是費氏做的，就衝這次的事，我也絕不可能放過費氏。但……我若想扳倒費氏，需要你的幫忙。”
“幫忙？”楚浩靖疑惑地眨眨眼：“幫什麼忙？”
“我想改那幾個刺客的口供，請你做一下證。”惜細梅感到有些難以啟齒，偏過頭避開楚浩靖的目光，才算是順利說了出來。
凝神思索了一下，楚浩靖恍然大悟：“你是要人們以為，他們行刺的是本王？”
“是。”惜細梅咬著下唇，這畢竟是假證啊……
“若是這樣，不管什麼人保他們，最低也得丟官棄爵，流放個三千裏。你這是要把費氏逼上絕路啊。”楚浩靖坐了起來，細細打量著惜細梅：“這不像你的。”
“我是什麼？”惜細梅自嘲地笑笑：“我也曾以為我決不會冤枉好人，我也沒想過有一天我會走到這一步。可有些事，通過正常的途徑根本就無法得到解決，我想了很久，在這個節骨眼上，朝廷發生了那麼多事，費氏刺殺將軍府一個庶出女兒，根本就不算個事兒。”
“你倒是看得明白。”楚浩靖托著下巴，毫不掩飾眸中的欣賞：“若是刺殺的是本王，那可就另當別論了，根本不用本王開口，有的是朝臣去懷疑費氏是否另有居心，甚至是恭王的黨羽，隻是隱藏甚深……”
“還是讓我再想想吧。”惜細梅突然感到一陣心慌，有些事情，想到是一回事，真正做到又是另一回事：“更深露重，我先走了，你也早點睡。”
楚浩靖看著惜細梅離去，眯了眯眼睛，在夏季的涼風下，他分明聽到了自己的心跳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