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驃騎大將軍府門口,鍾靈有感於心,不一會兒,已是淚濕衣襟。譚瑞站在她身邊,想要勸慰又不知說些什麼,頗尷尬的扭過頭去。楚浩靖靠在牆邊,閑閑地甩著馬鞭,不知在想些什麼。
鍾靈自覺失態地拭了拭眼淚,按下滿腹的辛酸:“我想先去看看雲兒。”
楚浩靖頷首,當前帶路,將眾人領到了平王府。譚雲兒尚未過門,也算不得主子,平王府並未戴孝,隻設了個靈堂。譚瑞瞪了楚浩靖一眼,卻也沒說什麼,隻是暗自歎息。
惜細梅看著眾人在譚雲兒棺前淒淒哀哀,心中也備感淒涼。不管怎麼說,那畢竟是她的妹妹,雖然沒有感情,血緣的羈絆總是一輩子的烙印。跟著大家行過禮,惜細梅走出靈堂,清新的晚風吹散了渾身的燥熱,也驅走了空氣中的沉悶。
“想好了麼?”楚浩靖走到她身邊,吐出一口濁氣。
惜細梅偏首看他,心知他說的是讓他作偽證的事:“如果我做,你會幫我麼?”
“會,當然會。”楚浩靖眼底閃過一絲狡黠:“隻是,我的忙可不是白幫的,你打算怎麼報答我?”
“你要怎樣的報答?”惜細梅不答反問。
“這個……”楚浩靖略加沉吟,道:“那你就答應我一個要求吧。”
惜細梅凝眸,一個要求,誰知他會提出什麼事來?似是看到了惜細梅的疑慮,楚浩靖笑道:“你放心,我不會要你做傷天害理的事,也不會要你做你力所不能及的事,這樣可好?”
惜細梅眼珠轉轉,終是應了:“好。”轉身要走,卻又回過頭來,指了指靈堂道:“王爺,你是真的喜歡她嗎?”
楚浩靖嘴角邊的笑意僵住,半晌沒有答話。惜細梅歎了口氣:“原本我還很羨慕她,以為你為了她,有意拿我當幌子,驅散了後院的夫人們,還道她的確遇到了個有心人。可如今才知,原來她也不過是你的擋箭牌而已。你若心中有她,又豈會在她屍骨未寒之際,唇邊帶笑?戲終究是戲,稍有不慎就會露出馬腳。她至死都以為你是真心愛她的,不知這究竟是她的幸,還是不幸?而你真正放在心中的那位,又是何方神聖?”
楚浩靖定定地看了惜細梅半晌,眼睛微微眯起:“如果我說,我愛上的是你呢?以你做借口,為她做嫁衣,這件事人人都看在眼裏,即便是生性愚鈍之人也可以看出,我在乎的其實是她。這樣一來,自然就沒有人再會去找你的麻煩,你可不就是安全無慮了嗎?人人都道我不在乎你,有誰知我最在乎的就是你呢?”
“那我可真是受寵若驚。”惜細梅嗤笑一聲:“隻可惜,我聽說王爺那幅畫可是早就畫了的,顯見的王爺還未遇見我的時候就已經開始為我布局了,真是用心良苦,怎不叫人感動?”
“那幅畫……”楚浩靖苦笑一聲:“不過是想推托母後賜婚罷了。”
“是嗎?那麼現在呢?”惜細梅又看了靈堂一眼:“擋箭牌不在了,自然就需要尋覓新的擋箭牌了?”
“你怎麼今天說話如此尖刻?”楚浩靖皺眉:“以前從沒見你這樣過。”
惜細梅怔住,低語道:“大概是心情不好吧。我出去一下。”
“你可是要去驃騎大將軍府?”楚浩靖緊隨一步。
“是,”惜細梅偏偏腦袋:“王爺有何見教?”
楚浩靖頓住,看了惜細梅一眼,幽深的雙眸似乎寫滿了脈脈的情誼,歎道:“小心。”
惜細梅別過臉,輕輕應了一聲,再沒看楚浩靖,施展輕功出去了。
惜細梅一路之上刻意放緩了腳步,她能感覺到有人一直跟著自己。到了驃騎大將軍府牆外,惜細梅停住腳步:“出來吧。”
韓漕從角落裏轉了出來,施禮道:“小姐。”
“我要見將軍,還請韓侍衛帶路了。”
韓漕應了一聲,當先跳進牆去。惜細梅緊跟其後,一路兜兜轉轉,避開了明崗暗哨,韓漕在一座房子前停住了腳步。
“外麵是誰?”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夾雜著入骨的寒意。韓漕恭敬地回稟:“將軍,屬下韓漕,前來複命。”
“哦?”冷淡的聲音裏摻上了一絲趣味:“進來。”
惜細梅跟著進去,隻見一個渾身透著肅殺味道的男人端坐在書案後,臉龐如刀刻一般,眉宇間帶著戰場上才能曆練出來的鐵血無情,一雙黑眸炯炯有神,自她進來就緊盯著她,仿佛要看穿她的五髒六腑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