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與全世界隻差一個你03(3 / 3)

終於到眼前了,馨陌不敢直視了,看了一眼他,臉紅得發燙,不知該說什麼。

“沒想到吧?”似乎是在一起很久的樣子,歐陽雷低頭看著這個嬌小的人,笑眯眯地問著。那語氣裏,滿滿的疼愛,滿滿的憐惜,滿滿的思念。

“嗯。”馨陌終於發出了一點兒聲音,強迫自己的小心髒慢慢地回落。

2

歐陽雷是那種發育晚的男生,高中的時候他瘦瘦的,個子不是很高,自然排座位的時候,就和嬌小的馨陌坐到了一起。

歐陽雷父母老來得子,對他是疼愛有加。雖不是什麼豪門富二代,卻也是花錢如流水。各種文具和零食總是塞滿課桌,然後招呼一幫小哥們吃啊,喝啊,上課了,胡亂一塞,完事大吉。剩下的零零亂亂,馨陌隻好收拾了,因為她忍受不了亂糟糟的課桌。

即便馨陌的埋怨一次高過一次,也終是被歐陽雷一次次誠心誠意的道歉所化解。久而久之,馨陌就不說什麼了,盡管收拾好了。

高三的時候,馨陌忽然聽到一些關於歐陽雷的隻字片語。她真的不喜歡用閑言碎語這個詞,她覺得那個詞太齷齪。

那隻字片語是:歐陽雷喜歡了班裏的一個女孩子,和女孩子表白,然後被女孩子拒絕。歐陽雷不開心,繼而又接受了喜歡他的一個女孩子,但是,歐陽雷並不喜歡那個女孩。

總之,歐陽雷就是一個花花公子。

馨陌聽了,心裏難受得不得了,她不相信,這個成績響當當的男孩,這個對她一直很尊重的男孩,會如此濫情。

馨陌忽然一驚,自己怎麼會想到“濫情”這個詞?再說了,他和她又有什麼關係?

接下來的流言更可怕:歐陽雷喜歡一個退了學的女孩,女孩父母不同意她們交往,他就賴在女孩家門口不走,口口聲聲說,他這輩子都要等這個女孩。

馨陌聽得心驚膽戰,有同學悄聲問:“你知道歐陽雷的事嗎?”

馨陌搖頭道:“我怎麼會知道?”

“哎呀,你白和他同桌了,你察覺不到嗎?”

馨陌搖搖頭道:“和我有什麼關係?不知道。”

是啊,這和自己有什麼關係呢?可是,心裏為何如翻江倒海一樣呢?

馨陌不聞不問,任憑各種傳言滾滾而來,她照樣收拾他弄亂的書桌,他照樣看她的書。

一模考試結束後,歐陽雷忽然問:“馨陌,你說,我要報哪個學校好呢?”

馨陌看著他,說:“我哪裏知道,這是你的事情。”

“唉,我也說不好,我怕自己考不好。”歐陽雷那麼認真。

馨陌看著,忽然一陣心疼。

高考結束後,馨陌如願進入了自己理想的學校。

可是,歐陽雷卻並不如意,他選擇了出國,去了那個被馨陌描述多次的地方——澳大利亞。馨陌說,那裏天藍地闊,她喜歡那種寂靜和空蕩。

聽說,他去報到那天,和他傳說中的每個女孩子都去道別了。馨陌等著他,卻一直沒有等到。

大學裏,馨陌收到的第一封信,竟然是歐陽雷寫來的。他慢悠悠地說他的新學校,喜滋滋地說他遇到的那些女孩,還說他在創業,大三的時候,儼然已是學校裏的“富豪”。對此,馨陌並不感到奇怪,因為他一直是那個聰明、能吃苦的人。

他們幾乎從不打電話,也從不發短信。仿佛回到了六七十年代,每天等著郵差,等著貼著郵票,蓋著郵戳的信,也許,還會夾著一兩張照片,從大洋彼岸帶著體溫款款而來。

這信,成了馨陌生活裏的陽光,滋潤得馨陌愈發得有幾分嬌羞。

3

馨陌是那種清涼的女子,從不輕易將自己的喜怒哀樂赤裸裸地呈現在人們眼前。

當歐陽雷把自己送到她眼前的時候,她那一份婉轉低眉,仿佛是古代的美人。

“馨陌。”歐陽雷在甬路上叫她。

“嗯。”她輕輕地答應著,跟在他身後。

沒說去哪裏,歐陽雷向外走,她就跟著。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幾年沒見,怎會沒有話說呢?要知道,那行雲流水的信一寫就五六頁啊。

此刻,不說話,他聽得見她的心跳,她也聽得見他的心跳。

“馨陌。”

“嗯。”馨陌輕輕答應著,低頭。

春風輕柔柔的,倆人也情柔柔的,這樣的柔媚,蕩漾在春風裏,甜甜的。

安靜,有時候,是有著超然的能量的。

兩個人走到一個叫“很久以前”的餐館吃飯。她喜歡這樣有著淡淡蒼綠味道的名字。

他抬頭看她,她也看她。一頓飯,吃得那麼久遠。

吃到月亮爬了出來。

他拉著她的手,走出來。她的手那麼涼,微微地顫動著。他使勁地握著她的手,問:“沒有人握過你的手?”

馨陌一下子低下了頭,她知道,他想問,有沒有男朋友。

馨陌搖搖頭,手心裏竟然冒出了汗。

“我不走了,回來創業。因為有你。”

馨陌點點頭,“我知道。”

歐陽雷一驚,沒想到她會這麼說,原以為,他說出來的時候,她會拒絕。這麼長時間,他哪裏敢貿然地去愛這個清涼的女子。

“因為,我也喜歡你,可是,我不敢……”

馨陌的聲音,被兩片熱熱的唇蓋住了。

4

回國創業,歐陽雷做得順風順水,身邊不乏出眾的女子。馨陌從不過問,她看他和她們周旋。

偶爾,馨陌會呆呆地看著他,一動也不動,歐陽雷覺察了,知道她想什麼,就笑,點點她的小鼻頭,說,“你要給我生一群孩子,我就是喜歡許多的孩子在一起嘰嘰喳喳的,幸福。”

馨陌臉就紅了,低下頭擰著長長的絲巾一角。

父母聽到一些風聲後,打電話催促:“差不多,就帶回來看看吧。”

歐陽雷決定帶馨陌回去,馨陌緊張地看著他,不點頭,也不搖頭。

歐陽雷問:“怎麼了?”她眼裏忽然含滿了淚水。

“你不放心我?”歐陽雷問。

馨陌不語。是啊,歐陽雷有著太多的故事,這些怎能不入馨陌的耳朵呢?隻是,馨陌從不打聽,從不過問。

歐陽雷一把抱住馨陌,似乎要把她掐出水來:“放心吧,我中毒了,除了你,我無藥可救。”

馨陌的淚浸濕了歐陽雷的白襯衫,他扳過她的肩,嚴肅地說:“不許哭,不許讓我看見你哭!我隻允許你笑,笑一個,好不好?”

馨陌低頭,淚還在流,臉上卻露出了笑容。

去見父母,這對戀愛中的男女來說是件隆重的事情。

馨陌不知道要穿什麼衣服,忐忑不安。

歐陽雷笑著說:“穿啥都好,人好就好。”

馨陌笑笑,非常幸福的樣子。

敲門的時候,馨陌還在惶恐著,聽到裏麵親切的聲音,她怯怯地看著歐陽雷。歐陽雷拍拍她的肩頭,眯眯眼,努努嘴,俏皮地一笑,讓馨陌舒展了不少。

開門的時候,馨陌忽然有一種寒意,她看到老人家笑得有點兒僵硬。

果然,吃飯的時候,歐陽雷的父母說:“孩子,多吃點兒,你看你那麼瘦,不多吃怎麼行呢?”

歐陽雷給馨陌夾菜,馨陌顫顫地說:“謝謝。”

馨陌答應著老人家,真的吃,很認真,很努力。

晚宴散了,歐陽雷送馨陌回去。出門的時候,歐陽雷的媽媽低低地問了一句:“兒子,你看上她什麼了呀?”

歐陽雷沒有說話,他早就看出來了,父母不喜歡這個嬌弱的女孩。

路上,歐陽雷不多說話,馨陌小心翼翼地問:“你怎麼了?”

“沒事,我有點兒累了,回家。”

5

歐陽雷開始忙了起來。每每馨陌打來電話,他就掛了。然後是短信,不管不顧地洶湧而來,隻要他的手機存在,短信就不停不息。

實在不行了,歐陽雷接她一個電話,說:“忙呢。”

是的,他在北京,忙得昏天暗地。

一天,歐陽雷電話響了,他接聽,朗聲道:“你好!”

“你好嗎?”是那平靜柔弱的聲音。

“你?馨陌?”歐陽雷一陣驚訝,“你怎麼用北京的電話呢?”

“我來北京培訓了,就用公用電話給你打電話了,我怕你不接我電話。”馨陌很平靜的樣子,可平靜裏,是汩汩淌出來的激動和期待。

“哦,這樣呢,我正忙著,稍後聯係你。”歐陽雷長籲一口氣。

“嗯,好的。聽到你很好我就放心了。”馨陌輕輕放下電話,抬頭看了一眼人來人往的北京西站,新修的廣場上,還有一堆新運來的大理石,堆成堆,矗立在那裏,擋住了馨陌找尋列車車次的視線。

報刊亭老板叫她:“姑娘,還沒找你錢呢。”

馨陌回頭笑笑:“謝謝您,不用了。”她看了一眼那個舊舊的電話,像看著一個蒼老的故事。如今,誰還跑到公用電話亭打電話呢?

馨陌來了,她不僅到公用電話亭打了電話,而且還是起早坐了火車,經過6個多小時的路途,來到北京西站,隻為用這裏的公用電話,給那人打一個電話,聽聽那個人的聲音,知道那個人還平安。

馨陌仰頭看天,很藍。耳邊的車水馬龍,淹沒了這樣一個小女子的聲音。她忽然覺得安靜,是心底忽地有石沉下的樣子。眼角,有清涼的淚,滑過。

馨陌掏出手機,編輯了一條短信:風柔柔兮春來暖,壯士去兮何時還?

她看著這幾個字,遲遲沒有按下發送鍵。這是第多少條短信了?不知道,算不清了。

屏幕上顯示已經是下午4點20分了,火車還有五分鍾就開了。

她在西站的廣場上,安靜地站了五個小時,她聽著北京的聲音,感受著他的溫度。

北京的落日也很好看,馨陌動動有點兒發麻的腿,終於按下了發送鍵。

她慢慢地走向站台,走向那個她喜歡的車廂。她喜歡旅行,尤其喜歡旅行的路途,她覺得那是一種很純淨的享受。

靜靜地看著窗外的原野一片片掠過,她估計,到家的時候,應該是晚上十點多了吧,稍事休息,不會耽誤第二天早起上班的。

6

這一忙,就是一個多月沒有見到馨陌。

再次看見馨陌的時候,人依舊是清麗麗的,眼睛裏卻散發出一種空洞,涼,那麼涼。歐陽雷輕輕皺了一下眉頭,畢竟,是他真心喜歡的女子。

“你說過,你讓我放心的,你說過,你中毒了,你說過,我是你的藥……”說話的時候,馨陌的眼淚並沒有掉下來,隻在眼裏打轉轉,因為歐陽雷說過,不允許她哭。

他說過嗎?他說過什麼呢?都隨風而逝了吧。可是,馨陌動了情,牽心扯肺地動了全身的筋骨。

歐陽雷說不出話,眼前的人,讓人心疼。

滿桌子都是她喜歡的菜,卻沒怎麼動。

馨陌拿起包,淡淡地說了一句:“你好好的。”轉身離開。

歐陽雷應該送送的,可是,她已經遠遠地走掉,消失在街道的拐角。歐陽雷的腳,還是不由自主地慢下來,慢下來,停住。

接著,歐陽雷開始沒完沒了地相親,一切終於在父母開懷的笑聲裏塵埃落定。

偶爾,他也會想起馨陌來,那個清涼的女子。

20年後高中同學聚會,都將近中年,每個人卻又青春湧動著,像昔日的少年。

歐陽雷不平靜,這麼多年,沒聯係,他想不到馨陌會怎麼樣。她說,離開他,她活不下去。這些年,她怎麼活?

馨陌來了,仿佛脫胎換骨,還是那麼漂亮,成熟、飽滿、逼人的豔。歐陽雷忽然一顫,握了一下酒杯,想去打招呼,卻站不起來。而此刻,馨陌周圍全是人,他隻好遠遠地落了座。

喧囂的場麵,稍稍安靜點兒後,他走過去,竟然有點兒結巴:“你,你,你好……”

馨陌一笑,說:“好久不見,更帥氣了哦!”她反而比他坦蕩得多,像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歐陽雷不自然地笑了笑,他以為,她會不自然,她會不理他,她會躲避,獨獨沒有想到,會是這個樣子。

當然,歐陽雷絕不會知道,馨陌真的活不下去了,一次次暈倒,一日日滴水不進,直到後來,聽到他結婚生子,直到後來,看到父母的白發,直到後來……她要自己幸福地活。

聚會散去,一一告別,歐陽雷看著她,眼睛裏要流出淚來,那樣的男子,怎麼也要流淚呢?她走過去,拍拍他:“好好的,再見。”

歐陽雷笑著,無話可說。他以為她還會一往情深。而她早將那些年的愛恨幽怨,化成了一抹濃綠,散淡在歲月裏。

好想一路陪你笑著流淚,但俗世日子裏的愛情,哪裏來得驚天動地轟轟烈烈,不過柴米油鹽細水長流而已。歐陽雷的眼淚忽地掉下來,這個多年沒有流過淚的男子,知道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來世愛你,我的瘋丫頭

有些愛情是因為經曆了純真的苦楚,

才會一路繁花盛開。

1

宋慈喜歡坐在23樓的陽台上。

陽台是落地的窗,一眼就能看到小城很遠很遠的田野,以及通往田野的那條寬闊的馬路和馬路上南來北往的車流。

陽台上的綠蘿、吊蘭,都垂下了長長的枝條,碧綠碧綠的,仿佛成熟的女子,韻味十足。

宋慈捧一把小巧的紫砂壺,坐在藤椅上看它們,絲毫沒有理會外麵的喧囂,還有遠處田野裏生機盎然的春天。

宋慈是從哪一年喜歡上安靜的?她自己也記不清了,反正,她很清晰地記得,那時候,林子墨叫她瘋丫頭。

想到這裏的時候,宋慈一個人偷偷地笑了。

2

宋慈愛上林子墨時,林子墨正好定親。

彼時,林子墨已經給宋慈寫了266封信了,每一封都情真意切,每一封都讓宋慈心跳不已。但是,宋慈不答應,她就是要看看林子墨到底有多愛她。

她把那些信,一張張地鋪平,裝訂,放在精致的小盒子裏,時不時幸福地享受其中。

然而很多的事情,貌似真實堅固,也是禁不住考驗的。林子墨便是其中一個,他最後還是和那個喜歡他、名叫玉蟬的女孩定了親。

聽到這個消息,宋慈一下子呆住了,她覺得,他就是她的,憑什麼他要和別人定親?

衝到林子墨麵前的時候,宋慈怒目而視。林子墨緊鎖眉頭,一臉哀怨地看著她。宋慈的勇氣一下子變成了棉花糖,她喃喃地說:“為什麼定親?”

“你能馬上和我結婚嗎?能嗎?家裏已經追問我很久了,你能嗎?”林子墨幾乎要哭了,如同山崩海嘯忽地被攔壩擋下似的。

宋慈委屈地低下頭,說:“人家不過是想考驗你一下,再說,我不想這麼早就結婚!”

“都29了,你懂不懂?你可以,我不能,我是家裏的獨子,爸爸已經快80歲了,他老人家不能等了,你讓我怎麼辦?”

宋慈抬起頭,一臉的淚,恣意地爬滿了她的臉龐。

“林子墨,我知道,你爸爸喜歡玉蟬,玉蟬多好,溫柔、美麗、大氣、高貴,哪裏像我,風風火火的,不招人待見。難道你看不出來嗎,我正努力,正想讓自己優秀一點兒,再來說愛你,再來讓你爸爸接受我。可是,現在看來,沒必要了,林子墨,你放心,我絕不去爭你那碗飯,但是,你記住,你休想從我這裏溜走!”

宋慈這一陣狂風暴雨,凶猛地湧向了林子墨。還沒等林子墨說話,她轉身就跑。

林子墨一把抓住她:“你個瘋丫頭啊,嫁給我!”

3

宋慈掙脫了林子墨,回來以後,就把手機卡擰斷,丟了。

宋慈沒想到自己會這樣在乎他,會這樣愛他。可是,他定親了,即將成為別人的新郎。丟掉手機卡,就是不要再和他聯係,就是讓他好好地去愛他的妻子,就是讓自己重新開始。

宋慈開始在小城裏找房子,她要遠遠地離開他。

房子終於找好了,宋慈開始一點點地設計。她淘來紅木椅子,淘來蘭花,淘來紫砂壺,淘來青花瓷……小小的房間,如同世外桃源般清新。

宋慈鋪好開滿牡丹的床單,看看眼前的一切,她被自己嚇壞了:這是她和他曾經設計的新房的樣子啊!

宋慈蹲下來,抱著雙肩,再也不能自持。

4

林子墨到底來了,是在他大喜的前一天。都各忙各的,新郎反倒顯得清閑了一點兒,為第二天的結婚典禮,養精蓄銳。

林子墨坐在椅子上,看宋慈垂下頭,一點點整理青菜,那樣的溫柔,那樣的妥帖。

他不說話,她也不說話。默默地炒了青菜,默默地切了羊肝,默默地倒了紅酒。這樣的日子,多好,一日日,天荒地老。

風平浪靜的日子,要求不再那麼高。盡管,宋慈能想到,他就要和玉蟬纏纏綿綿去了,但她不在乎了,盡管去吧,隻要眼前的人,在。

宋慈的桌上堆滿了書,最上麵的幾本,是菜譜和保健之類。她開始學做一些東西,她想要讓他吃得好,她要讓他知道,她愛他。

但是,沒有人再說愛,兩個人誰都不說。

除了吃飯,什麼也不做。

林子墨走的時候,深情地看著宋慈。宋慈低了頭,不看他,宛若一朵蓮花,肅靜著。

林子墨接新娘的時候,天有大霧,朦朦朧朧的。在車上,他看著玉蟬,真的高貴,真的大氣,真的是咄咄逼人。他的內心忽然泛起一陣漣漪,想哭,但僅是鼻頭酸酸,又消失了。

宋慈站在婚禮現場帷幔的後麵,看司儀將一對新人介紹給大家,領引著新人完成一項又一項的環節。

新郎要吻新娘了,宋慈的內心還是有了一點兒小小的震動,扭頭走了。

回家,煲粥。

5

林子墨成了宋慈的座上客。宋慈還是一如從前,貪戀著他的吻。

記得林子墨第一次親吻她的時候,是在她小小的集體宿舍。那天,宿舍裏隻有兩個人,林子墨坐在她身邊說著他出差遇到的好玩的事情。她聽著咯咯笑個不停。

忽然,他停住了,看著她,等她笑到終於喘口氣的時候。她也忽然感覺到了什麼,猛地止住了笑,驚疑地看著他。

林子墨一把抱住她,狠狠地捉住了她的唇。她小小地驚叫了一聲,像個受驚的小鹿,使勁掙脫他,跑到對麵的床鋪上,抱著欄杆低著頭,不斷地使勁兒喘著氣。

而林子墨,已然是感覺到了嘴裏有血溢出。

真靜啊,一切都靜止了。有多長時間?仿佛是幾個世紀吧。

“怎麼,嚇著你了?”林子墨低低地、怯怯地問,不敢過去。

宋慈想哭,可怎麼也哭不出來,心裏的東西蠢蠢欲動,又找不到出口,真難受啊!

最後,她終於流出了眼淚,世界的大門打開了,真亮堂啊!

“你看,我都流血了!”

“啊,真的?”宋慈抬起頭,淚水裏夾著激動、不安和愧疚。

林子墨慢慢地走過來,輕輕攬住顫顫的宋慈:“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你會這樣……”

宋慈隻是哭,她的初吻啊,如此“血腥”!

林子墨握著她冰涼的手,等她安靜下來。

終於,宋慈仰起了臉。林子墨這才輕輕地、輕輕地找到了她的唇。

宋慈聞到了一股血的味道,繼而又感受到了一股熱流,之後,一陣暈眩。

那一天,他們忘情地吻著,直到舌頭都麻木了。她感覺到自己已是千萬隻蝴蝶,在林子墨的懷裏飛旋著,如此美妙。

此刻,宋慈也依舊貪戀他的吻,不過,一切僅止於親吻而已。

林子墨和宋慈喝完一壺大紅袍,示意要走。宋慈不語,送他到門口。林子墨擁著她,照例一個深長的吻。

林子墨出了門口,走了幾步,又猶豫著回來,緊緊擁著她:“瘋丫頭,找個好人嫁了吧!”

6

林子墨的話說出來了,宋慈的淚也來了。她說過,她就這麼過,挺好的。可不承想,林子墨竟然說出了這樣一句話。

從布置好自己的小房子的那一刻起,宋慈安靜了,不再瘋瘋癲癲地出現在眾人麵前,真的像變了一個人似的。

宋慈決定要以這樣的方式守著林子墨的時候,她忽然感覺到自己是個壞人。她對不住玉蟬,對不住疼愛自己的父母,也對不住曾經純粹的自己。

愛情這個東西,一旦來了,一旦在心裏紮下根,就不管不顧了,就要以自己想要的方式,讓它風姿妖嬈地生長著。

這愛情,像山野裏的罌粟。

宋慈也勸自己離開,過柴米油鹽醬醋茶的尋常日子,清清靜靜的,多好。

可是,一想到再也不見林子墨,宋慈的心就像被掏空了一樣,六神無主,繽紛的世界似乎也看不到了,隻剩一片冷淒淒、灰蒙蒙了。

如此,一而再,再而三,宋慈不再想,她采取了逃避的方式,順其自然吧。

然而,這一天終於來了,在林子墨讓她找個好人嫁了的時候,她給自己構建的愛情王朝坍塌了。

宋慈閉著眼睛躺在早已濕透的枕頭上,一動不動。

“怎麼了?要不要吃點兒東西?”林子墨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

宋慈微微睜開眼睛,淚水又刷地流了下來。

林子墨坐在床邊,輕輕擦拭著宋慈眼中的淚水。

宋慈抓住他的手,用力地攥著。林子墨一動不動,任憑宋慈捏攥。

宋慈一點點地爬上林子墨的肩頭,一點點地捉住他的唇,一點點地褪掉自己的衣服,她要給自己一個交代。

林子墨抱起她,撫摸著她光滑的、軟軟的肢體,迎合著,吻她。

當宋慈要林子墨的時候,林子墨止住了,連同他給她的吻,也靜止了。

淚水,順著嘴角流到兩個人的嘴裏。

7

是的,林子墨沒有要她,他成全了她。

同班同學王陽坤是林子墨的競爭對手,他一直想要從林子墨手中搶過宋慈。當宋慈搬離她的小屋,王陽坤自然是不會再放進其他任何競爭對手了。

林子墨參加了宋慈的婚禮,他對那個王陽坤說:“這個瘋丫頭,很可愛,這輩子,你來愛,下輩子,說不定我就來愛囉!”

王陽坤哈哈大笑,擂他一下:“沒有下輩子,隻有這輩子。”

多年以後,宋慈給孩子們講這個故事,孩子們說:“那個爺爺真好,那麼愛那個奶奶,那個奶奶真幸福!”

宋慈微笑著,她知道,有些愛情是因為經曆了純真的苦楚,才會經得住歲月的磨礪,從此繁花,一路盛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