兒子滿月的時候,眉兒告訴我一個好消息:柳開配型成功了,不久就可以回來了!而且單位也自發組織了捐款,已經如數打到絹子的卡上去了!
5
柳開和絹子終於凱旋了!
所有的人都來向他們祝賀。輕輕微笑著的絹子,麵龐紅潤的柳開,是送給每個人最好的禮物。當一切安靜了下來,絹子和眉兒來看兒子了,絹子將小家夥親了又親:“這是我的兒子哩,將來,我老了,還得靠這小兒呢……”我和眉兒相視無語,因為聽醫生說,柳開雖然換了腎,但生育的幾率也不是很大。
等絹子和小兒親熱得差不多時,絹子才注意到沉默的我倆。忽然,我們三個都靜了下來,片刻,絹子哇哇大哭!我和眉兒默默流淚,任絹子哭個不停……
“今兒個終於可以舒服點了,憋了這麼長時間,父母麵前不能哭,柳開麵前不能哭,眾人麵前不能哭,我要笑著麵對每個人,我不能哭,可是,我真的想哭呀……”
“哭吧,我們現在準備好接受你的淚水了,所有的!”我認真地說。
絹子到底安靜了下來,輕輕抽泣著。
“如今,你就是這個家的樹了!”眉兒說。
“是啊,我得頂著這個家了,我要倒下了,兩位老人咋辦呢?柳開咋辦呢?我打算了,就算柳開不行了,我也得給他父母養老送終,那麼好的兩個老人,何況人總得講點良心的……”
“絹子,你就是堅強!”我摟著絹子。
“什麼是堅強?就是無可奈何地麵對!”絹子擦著眼角的淚,笑著說。
“好啦,我這棵大樹經曆風雨的洗禮了,什麼都不怕了,會更茁壯的……”我和眉兒緊緊擁著絹子,默默祈福。
6
早晨,太陽暖暖地照在我和兒子身上,這樣的天氣讓人心裏酥酥的。
電話鈴聲響起,是柳開激動的聲音:“梨兒,絹子懷孕了,剛知道,查了,一切正常!”
忽然感覺喜從天降,老天爺總算開了眼,給了絹子希望!
我連忙將此事轉告眉兒,正準備結婚的眉兒大叫:“那我就將孕婦裝,奶瓶什麼的一塊置了!”
打車來到絹子家。
“知道你們會來的。”絹子滿臉的幸福。
我七嘴八舌地傳授著我的經驗,眉兒叮囑著她的紙上理論,一切都開始美好起來了……
現在,一年過去了,絹子有了一個可愛的女兒。大肚子的眉兒常懶洋洋地看著絹子的寶貝和我的小兒嬉戲,安詳地微笑著。一股從未有過的溫暖在身體裏漫延,過去的一切偶爾會在心底反複,想起冰心老人的一句話:愛在左,而情在右,在生命路的兩旁,隨時撒種,隨時開花,將這一徑長途點綴得花香彌漫,使得穿花拂葉的行人,踏著荊棘,不覺得痛苦,有淚可揮,不覺得悲涼!而絹子也將生命這棵大樹點染得絢爛芬芳,這一切都是因為錦繡年華裏熠熠生輝的愛。
素色情緣
我知道,愛情這件事從來沒有卑微可言。
可是,於你,我卻要用一輩子的時間去忘記。
1
左琳知道自己長得不好看,所以,當廖宏說喜歡她的時候,她是無論如何也不相信自己的耳朵的,雖然,她也曾有過要喜歡他的衝動,但是她覺得那是癡心妄想,於是,一個人,畢業後一心一意地工作去了。
後來,他們不期而遇。當看到廖宏時,左琳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咬著嘴唇,開始淚水漣漣。
廖宏有點兒傻了:“你怎麼了?我哪裏做錯了嗎?”
左琳搖搖頭,抽泣著:“沒……沒有……”
“你個傻丫頭。”廖宏長歎一聲,一把把她攬在懷裏。
這是23歲的左琳第一次接觸到異性,何況還是這樣一個高大的男子,人整個酥軟起來。
說實話,廖宏不帥,但一米八三的個頭,總還是讓他有幾分風度的,更何況,他是個自己創業的土豪金,於是,就更顯得灑脫了。
左琳依偎在廖宏的懷裏一動不動,隻聽得見自己的心髒和他的心髒此起彼伏地交織在一起,她貪婪地呼吸著廖宏身上男子漢的味道,如此地迷人。
左琳感覺像做夢,雖然認識他已經四年了,從沒想到,他會向自己表白。
此刻,月亮悄悄爬上了正空,城市裏也漸漸安靜了下來。郊外夏夜的風纏纏綿綿的,廖宏領著紅著臉的左琳,走在小路上。
走累了,廖宏坐在一片草地上,盤起腿,仰起頭,看著左琳,拍拍腿。左琳當然知道廖宏的意思,他要她坐在他的腿上哩!
左琳猶豫著:“這樣你的腿會麻的!”
“來吧,就你這個小身板?”
左琳又一次臉紅了,是啊,她不僅僅不好看,還是個小個子,幸虧不胖,顯得嬌小,否則……不想了,左琳坐在了他的腿上,廖宏攬著她,像疼惜自己的孩子一樣。
兩個人就這麼坐著,聊著,不知不覺,天色將亮。
“天怎麼亮得這麼快呀?”左琳滿臉的不情願。
“是呢,因為我吧?”廖宏調皮地翹翹嘴唇,惹得左琳的臉一陣通紅。
廖宏捉住她的唇,又一次狠狠地吻住了她。
整整一個夜晚啊,光陰那麼神奇,讓兩個人四年的點滴記憶重新複活,交織在一起,那麼柔美,那麼動人。
哪怕隻是屬於兩個人的夜晚,她依然堅守著自己的底線。她終於知道,就因為自己的純淨、執著,所以,廖宏愛她,廖宏早就等著她畢業呢!
“我得回公司了。” 左琳掙脫他的懷抱,站了起來。
“嗯,好吧,我陪你去吃早點,然後送你回去,下周我再來哦。”
“嗯。”左琳開心地點點頭。
2
左琳沒想到會發生這樣的意外。
簡直太出人意料了。
半年之後的一天,天很晴,卻冷得出奇。走在大街上,穿上厚厚的羽絨服,似乎都起不到任何作用。整個城市都安靜了許多,偶爾有車疾馳而過,給小城帶來一絲生機。這樣的天,藍得徹底,從上到下,倍顯通透。
左琳的辦公室還好,有中央空調,穿了毛衫就好。
手機收到短信。左琳笑著拿過來,知道是他。
中午一起吃飯,雅潔餐廳,102。
左琳馬上回複:遵命。
十點多了,還有一個小時。左琳趕緊打理手頭的工作,效率足足提高了一倍。
已經三個星期沒有廖宏的消息了,他說去上海考察一下市場,不知道這次,會帶回來什麼新鮮東西呢!
終於搞定!左琳換上新買的鞋子,準備出發。鞋子是那種秀氣的細一點的中跟鞋,同事都說,穿了好看,顯得高了,苗條了,有氣質了。
愛上廖宏,愛穿平底鞋的左琳,就愛上了高跟鞋,她要讓自己出色一點,這樣才好讓廖宏有麵子。
匆匆來到餐廳,推開102的門,左琳整個人就不知所措了。
廖宏穿著嶄新的翻毛皮衣,錚亮的皮鞋,是個嶄新的男子。
他端坐在長方形餐桌邊,正和對麵的女子低語著什麼。
對麵的女子,挽著高高的發髻,化著精致的妝容,一身紅紅的新娘妝。
多明顯,多可笑,多好玩,左琳忽然想笑:你們這是新婚大吉啊!但怎麼張嘴,也發不出聲音來。
見左琳來了,那女子站了起來,廖宏也站了起來,輕咳了一下:
“哦,這是左琳,這是孫鶴。”
“你好,請坐。”那個叫孫鶴的,很客氣地衝她點頭微笑,示意她坐下。
左琳笑著說:“謝謝。”
左琳坐在了廖宏和孫鶴的中間,她聽得見自己的心開始汩汩地流著血,頭腦中一片空白。
“上菜吧!”廖宏招呼服務員。
菜很快上來,客套了幾句,廖宏吃了一碗飯便說:“我飽了,出去一下,你們聊著。”
左琳知道,他逃脫了。
“你肯定不知道我們結婚了,很突然吧?”孫鶴開口了,終於到主題了。
“是的,不知道,很突然。”左琳豁出去了。
“其實,我知道你的存在,而且我也知道你們一直聯係著。但我就是要嫁給他,沒有理由,誰讓我喜歡他呢?我不反對你們來往,隻要不影響我們的生活就好。”孫鶴那麼平靜。
聽著孫鶴的聲音,左琳有些迷糊,每一個字都撕扯著她的心。腳在鞋子裏使勁兒地蜷縮著,有一種想要把鞋子撐破,讓鞋子飛出去的感覺。
“不會的,怎麼會呢?我承認,我們戀愛過。但既然你們已經結婚了,就沒有我存在的意義了。祝福你們。”
3
5年後,28歲的左琳脫胎換骨了。
作為公司副總的她,依然嬌小,依然貌不出眾,但成熟的莊重氣質由內而外,淡淡彌散在她的周身,灼灼可人。她喜歡穿白色或粉色裙子,仿佛是出水的芙蓉。有她在的時候,每個女孩都似乎暗淡了下來,她高貴、清雅、自然,也不乏眾多的追求者。但她不聞不問,隻微微笑著,沒有人知道她到底想要什麼。
一次公司晚宴後,那些剛進公司的小姑娘親切地喊她姐姐。
她說:“你們知道嗎?有那樣一個故事,發生在咱樓下的雅潔102……”
她們哈哈笑著,說:“姐姐,你真會講故事,那姑娘還不潑了那倆人?”
沒有人信左琳的話,也沒有人信左琳笑眯眯地祝福他們。
左琳不再說話,這些年,她喜歡一個人在郊外草地上走走,想想那個美好的夜晚,溫暖著。
偶爾,她也會坐下來,一直坐到天黑,但是從不過夜,因為夜晚的黑時常讓她害怕。
她相信,廖宏不想告訴她,肯定有他的道理。
回到寢室的時候,她常常抱著那個小兔子睡覺,那是自己過生日的時候,廖宏送的。這樣一抱,就是8年。白色的毛,已經有了淡淡的黃。
左琳知道,自己還深愛著他。
這一發現讓左琳痛苦不堪,有時候,她也想找個人嫁了算了,過富裕的生活,過有人疼、有人寵的日子,或者,把一切都丟得幹幹淨淨。
隻是,她心裏再難容下其他男人。
還是在那次晚宴上,她聽到鄰桌的男子在說著什麼。
一個詞語引起了她的注意,他在談廖宏。
“廖宏幸運啊,被孫董家的千金看上了,那千金直逼廖宏,聽說廖宏當時還不願意來著,說什麼咱公司有他的意中人,想來是托辭吧,反正,最後倆人結婚了。然後,人家這生意,真是如虎添翼啊……”
“後來,聽說廖宏還找貴公司的那位佳人了呢,就是不知是哪位!”
“廖宏今天怎麼沒來呢?”
“孫千金不允許唄……”
大家一陣歡笑,接著高談闊論。
左琳聽不見什麼了,呆呆地,眼睛裏忽然熱熱的。
於是,她開始給小妹妹們講故事,但是沒有人相信。
4
廖宏,你一直是我的彼岸。我在這頭遠遠地看著你,怎麼也找不到你的身影。其實,不是找不到,是說到做到,不打擾你的生活。
我寧願相信,你生活得很幸福。
我想,我錯了,這錯大概有三吧:一錯,錯在接受你的愛;二錯,錯在我真的愛你了;三錯,錯在找尋你給我那樣一個場麵的答案。
我想,正確的選項應該是第二條吧!
我們無緣。緣分來得早,來得晚,都無法著上色彩,素素的,都不是我們的。
左琳在手機上寫下這樣一段話,發給廖宏,手機號是她保存了8年的號碼。
左琳低頭,許久,終於按下了發送鍵。
一點點等待,竟然沒有發出。
也許,號碼錯誤。
來到雅潔102,坐在曾經的長方形桌前,左琳點了當年吃的飯:燴餅,小蔥拌豆腐,油炸河蝦。
左琳認真地吃著,這愛情,稀裏糊塗,一清二白,還是清脆噴香?
手機響了,陌生的號碼。
接聽,竟是廖宏。
左琳無語,淚水一滴滴地落下來。
慢慢,慢慢放下手機,任憑那個熟悉的聲音響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