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磊麵露欣喜之色,捧著那個白色的東西看了又看,小心翼翼的放進口袋裏,起身匆匆忙忙的走出小巷,頭壓得低低的,活像個得手的小賊。
我背貼在牆上,看著魏磊匆忙的離去,連近在咫尺的我也沒有發現。他臉上壓抑不住的欣喜之色讓我覺得脊背發冷。
走進小巷,卻發現那扇門早已緊閉,落滿灰塵的門檻上還隱約留著一個人坐過的痕跡。
那個人,給魏磊的到底是什麼?
那天晚自習,我一個字都沒看進去,眼睛一直緊盯著魏磊。他看上去很高興,整個晚上都在興致勃勃的看書,做筆記。他書翻得飛快,一晚上的自習很快就複習完了一科,筆記教科書複習資料在麵前堆了一堆。他像是一台學習的機器,眼睛像是掃描儀一樣,隻消一遍就能把書本上那些枯燥的文字刻印進腦子裏。
這個想法讓我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戰,再看魏磊,那張清秀的臉居然有了被驚喜的表情扭曲了的意味。
晚自習放學之後,我特地磨磨蹭蹭的收拾書包,直到教室走空。魏磊還是坐在課桌前專注的翻著課本。
我忍不住走過去拍拍他的肩膀:“魏磊,放學了,該走了。”
“啊?”魏磊一臉迷茫的抬起頭,才發現教室已經走空了,我是特地留下來等他的,於是不好意思的笑了笑:“你看我,看得太入迷了,等我收拾收拾書包,我們一起走。”
嘻嘻……
不用回頭,我也知道那個上吊自殺的女生現在就趴在窗子上盯著我們兩個,這東西最近出現的實在是太頻繁了,幾乎是一入夜就來我們的教室轉悠,方才班主任來的時候它就跟在班主任身後進了來,在魏磊身邊打轉轉,一張死白青紫的臉上滿是貪婪的神色,像是一隻被香餌吸引過來的餓壞了的魚,圍著噴香的食物打轉轉,卻又因為食物上長滿了毒刺而無法下口。
那樣誘惑的長滿毒刺的食物就是魏磊。我揚起戴著佛珠的手威嚇樣的對著它揮揮,那東西就滿臉畏懼的躲開。這串爺爺帶回來的佛珠貌似是很厲害的東西,那些髒東西一看到這串佛珠就會躲得遠遠地。
魏磊察覺了我莫名其妙的舉動,奇怪道:“怎麼了?”
“沒什麼?”我麵不改色,“好像有什麼小蟲子。”
“也是,天氣暖了,蟲子總要多一點。”魏磊已經收拾好了書包,笑吟吟的說,“一起走吧,今天我們順路。”
“你家不是在相反的方向嗎?”
“我爸媽不是離婚了嗎,”魏磊輕描淡寫,“我現在住在奶奶家。”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因素的關係,我發現魏磊的臉上一層淡淡的青色,雖然隻是淡淡的,可是我還是看出來了。
以前爺爺做風水先生的時候,幫過不少被“上身”人,其中有滯留人間不願離去的鬼魂,也有不少是成了精的動物,比如說黃鼠狼,蛇,刺蝟之類的。
我見過很多,這些被糾纏的人大都會麵帶病容——就像現在的魏磊一樣。
“你臉色很差,”我握住魏磊的肩膀仔細打量他的臉色,“最近沒碰上什麼奇怪的事情嗎?”
“臉色不好?”魏磊下意識的摸摸自己的臉,不過看起來他並沒有很在意,“大約是最近太累了,心髒病有點複發吧。”
我驚叫:“心髒病!你……”
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隻是輕微的,知道的人不多,你看我平時不是能跑能跳的嗎,不礙事的。”他像想起了什麼一樣冷笑了一聲:“他們還說要接我去休養,都離婚了,假惺惺的做什麼姿態。”
那個“他們”不必說,就是他的離婚的父母。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這個因為父母離婚而大受打擊的男孩,索性不開口,隻是催促著他早點走。
因為魏磊的關係拖得時間太長了,我們出去時人已經差不多走光了。一輛擦得光可鑒人的奧迪就橫停在校門口,把校門口堵得嚴嚴實實,一個穿著合身大衣幹淨利落的中年男人正站在車旁,看到我跟魏磊結伴出來,眼前一亮,快步迎了上來:“磊磊。”
我還沒反應過來,手就被魏磊握住了,他冷著一張臉,看那個男人的眼神可以完美的詮釋“橫眉冷對”的含義。
“你來幹嗎?那個女人和那個小兔崽子舍得你出來?”魏磊的話尖刻的讓我都忍不住皺眉,那個男人的臉上也隱約有了怒容,可是卻硬生生壓了下來,低聲說:“我不放心,來接你……”
這算不算低聲下氣?
“不用了。”魏磊揚揚抓著我手腕的手,“我回家有伴。”說完特瀟灑的拉著我扭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