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杯藥喝完,魏磊拿起保溫桶想要再倒一杯,結果卻倒了個空。他皺皺眉,起身走出教室,大約是去接開水了。
一個穿著藍T恤的中年男人提著一個保溫桶輕手輕腳的走進教室,小心翼翼的四下看著。體麵的穿著,一看就是非富即貴,可是神情卻像個想要偷東西的小賊。
我一愣:“魏叔叔!”
魏磊的父親對我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把手裏的保溫桶放到我桌子上輕聲說:“麻煩你把這個給磊磊。”
“他去打水了,回頭等他回來你再給他吧。”我不由自主的放低聲音,“放心吧,他最近精神還不錯,你看看就知道了。”
這個男人苦笑:“我就是看他出去才進來的,這孩子每次見我心裏都不好受,我看看他就行了,不用給他添堵了,這就快考試了……”
我看看那個嶄新的保溫瓶,又看看這個小賊一樣偷偷摸摸來看兒子的男人,心裏一陣難受。
“那麼我走了,魏磊就麻煩你了。”
男人匆匆往門外走,不想正好撞上了打水回來的魏磊,兩個人一下子撞在一起,魏磊瘦弱的身體一下子跌倒在地。男人慌了,趕忙去扶他:“磊磊,你沒事……”
“誰讓你來的!”魏磊瘦弱的身體裏爆發出刺耳的怒吼,“快走!你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男人落荒而逃,魏磊看到我手裏捧著的保溫桶,一把抄過去打開聞了聞,就像往垃圾桶裏扔。
“啪!”我奪過保溫桶給了他一巴掌,清晰的五指印浮現在他蒼白的臉頰上。
“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我胸口劇烈起伏著,“那是你爸爸,你看把他逼成什麼樣了!”
“在外麵勾三搭四,置家庭於不顧,算什麼父親。”魏磊摸著自己臉頰上的五指印冷笑,“要不是心虛,他能這麼殷勤?”說完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看書,好像剛才什麼都發生過。
魏磊自始至終沒有動過那個保溫杯,我無法,隻好把那隻沉甸甸的保溫杯帶走,打算回頭有機會還給魏磊的父親。不想晚上放學剛出校門就看到魏磊父親的那輛奧迪停在門口,遠遠地看到我,他忙不迭的從車上下來。
我把保溫杯遞給他,入手沉甸甸的手感讓他臉上掠過一絲失望:“沒喝嗎?”
我搖頭,他苦笑著說:“謝謝你啊同學。”
身後響起熟悉的呼喚聲,是爸爸來接我了。我跑過去拉住爸爸的手,再回頭去看,那輛黑色的奧迪已經閃著車燈混入了車流。
“怎麼了?”爸爸問我。我搖搖頭,把頭靠在爸爸的肩膀上,眼睛酸脹的難受:“沒什麼,就是心裏有點難受。”
“爸爸,你會跟媽媽離婚嗎?”我問。
爸爸愣了一下,隨即笑著揉揉我的頭:“你這孩子胡思亂想什麼?當初我為了追你媽媽老底都賠進去了,離什麼離?況且還有你這麼個拖油瓶,離不起啊。”
第二天下午放學後的晚飯時間,我心裏有點忐忑——要是魏磊的爸爸再來怎麼辦?我可不想再夾在這倆父子中間當風箱裏的那隻老鼠了。
出乎意料,魏磊的父親沒來,來的卻是巫大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