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采購回來的時候,天下雨了,我捧著平板坐在窗前查資料。雨淅淅瀝瀝的,分明氣溫也不低,卻讓人感覺到透骨的涼意。
“回來了回來了,”阿九大呼小叫的進門,“默默,我買了排骨,你想吃紅燒的還是糖醋的。”
我輕輕地瑟縮了一下,想說吃糖醋的,可是嘴巴張了張卻發不出聲音來。
阿九察覺出了異樣,過來問:“怎麼了?”
我低著頭,全身瑟瑟的抖著,阿九托起我的下巴,明顯嚇了一跳,而後就十分平靜的伸手去擦我的臉——在我無知無覺的情況下,淚水流了一臉。
“別哭了。”他把我抱進懷裏,我臉貼在他的肚子上,暖烘烘的。
不知不覺的,身體就不抖了。
“怎麼了?”他再次問,我悶聲說:“就是心裏難受,特別難受。”
阿九輕笑:“看你這樣,不知道的還以為是新婦守寡,沒了老公呢。”
我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把,要在平時他早跳起來大呼小叫說我什麼最毒婦人心了,居然挑他最敏感的地方下手。可是眼下阿九隻是輕輕吸了一口涼氣,拍拍我的頭:“別多想,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犯得著為別人的事難受嗎?啊。”
“可我就是難受……”我悶聲悶氣的說。
阿九拿起桌子上的平板看了看,似乎是笑了一下,隨手扔到一邊:“沒什麼好難受的,你情我願,人家說不定還是甘之如飴呢。”
晚飯吃的很早,反正下著雨,店裏沒客人,不如早早吃飯。阿九很不嫌費事的做了兩樣排骨,一盤紅燒的一盤糖醋的,還有兩個菜,都是我愛吃的,滿滿當當擺了大半個桌子。
就算我神經再粗,也看得出來阿九是在哄我,隨即就覺得莫名的超級丟臉:這算什麼事,居然還要這隻禽獸用好吃的來哄,簡直跟小孩一樣。
丟臉歸丟臉,可是飯還是要吃的,剛擺下碗筷,就聽到樓下隱約傳來鈴聲和呼叫聲:“林默。”
該死的,我居然忘了店門沒關!
急匆匆的跑下樓,就看到齊洛站在店門口。大約是冒雨過來的,她全身都濕漉漉的,一件黑色的薄針織連帽衫更是濕的精透,發梢滴著細微剔透的水珠。見我匆匆忙忙的跑下來,笑了笑:“我下班了,肚子有點餓,就到你這來打秋風了——怎麼,不介意吧。”
我忙說:“哪能呢,歡迎歡迎。”
支使阿九把菜端下來,在店裏擺開,添了雙筷子,就這麼三個人坐下開吃了。齊洛大約是餓狠了,也顧不上吃相,兩口就吞下了一個包子,狼吞虎咽,連頭都來不及抬。
我給她倒了一杯水:“怎麼餓成這樣?”
“我從昨天晚上起就沒吃飯,”她輕描淡寫的一口喝幹一杯水,“有些事,很忙。”
齊洛吃完飯就走了,沒有一點逗留的意思,我給她傘她也不要,就這麼冒著雨匆匆走了,好像來這裏就是為了吃這頓飯。出門的時候她停了一下腳步,看著雨簾對麵的那棟小樓——巫先生的家——出了一會神,隨後大步走了。
我收拾碗筷,冷不防看到齊洛用過的那隻碗,雪白的碗沿外側有一個隱約的紅色指印,淡淡的,像是被雨水稀釋了。視線下移,被齊洛坐過的椅子上留著一些水漬,隱隱發紅,帶著淡淡的腥味。
我打了個哆嗦,拿起抹布把這些痕跡匆匆擦得幹幹淨淨,才恍然想起巫先生已經多日沒有上門來吃早餐,也沒有出門了。
***********************************************
大約是下雨的關係,我這一天都覺得全身發冷,隱約有感冒的勢頭。阿九灌了我一碗薑湯就把我扔到床上,用厚被子裹得像個蠶繭:“老老實實睡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