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接過我手裏的水桶:“去睡覺。”
“阿九……”
“去睡吧,”他揉揉我的頭發,“沒事的。”
我迷迷糊糊的回到房間,躺在床上,覺得手臂疼,迷迷糊糊的看到手臂上的指印和抓痕,卻也懶得管,睡著了。
第二天雨依舊下的很大,阿九躺在櫃台後麵的躺椅上睡覺,我偷偷拿著那串翡翠珠子左看右看,想著該怎麼辦。
這珠子很名貴,也就是因為這份名貴讓我不知道該怎麼處理它。
我溜回自己的房間,用手機給段欣的哥哥段林。直覺告訴我它或許跟段欣有些關係。
我沒想到的是,這會給我帶來這樣的麻煩。
段林開著車冒雨來到店裏,看到我手裏的珠子就激動了:“這是哪來的?”
“撿的。”我實在是不敢告訴他這是一隻鬼給我的,我現在手腕上還有那隻鬼留下的抓痕。段林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他聲音放得很低,我隱約聽到他說:“江警官,麻煩你來了一下。”
我呆立在原地,感覺自己麻煩大了。
江城見了那串珠子,二話沒說就把我請警察局去了。阿九打著哈欠對我說:“放心去吧,沒事,回頭我給你送飯。”
頓了頓,他又說:“自己找的麻煩,總歸是要自己解決的。”
我恨的牙根直癢癢。
警局比以前更加陰冷了,江城和那天來店裏的那個中年警官一起給我做筆錄。兩個人對我都很客氣,給我倒了一杯熱水,還給了我一件厚外套。外套上有濃重的煙草味,像是江城的。
窗外的雨嘩嘩的下著,江城的外套和熱水讓我鎮定下來,可是還留著手印的手臂開始隱隱作痛,胃裏翻騰著,一陣陣說不出來的難受。
段欣死的那天,我在警局看到的那個穿著地攤貨卻帶著那串名貴的翡翠珠子的女孩死了。前天她出去買零食,然後就再也沒人看到她,今天再次有人看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發現屍體的是醫學院一個害怕操場上放體育器材的儲藏室近水泡壞器材而去查看的後勤老師,他冒雨來到操場,打開器材室的門,一腳踏進一灘血水裏。
現場很亂,卻又幹淨的讓警察咬牙切齒。滿地都是用過的紗布,被半幹的血水浸的嫣紅,裝著乙醚的藥瓶扔在地上,一套沾血的手術器械整齊的擺放在盤子裏,放在桌子上,旁邊的椅子上綁著那個女孩的慘不忍睹的屍體。角落裏,一件雨衣和一雙一次性醫用橡膠手套還有一雙膠鞋被澆上汽油燒的隻剩下一點灰燼。
跟張臨的死狀一模一樣,先用乙醚麻醉,手術刀精準的切除聲帶和舌頭,然後凶手等她醒來之後,耐心的切斷了她全身幾乎所有的關節和主要的肌肉,慢慢的剝除皮膚,皮下肌肉和脂肪組織被一條條整齊的切下來擺在一邊,凶手有條不紊的避開了主要的血管,讓血慢慢流進死者腳下的一個塑料桶裏,在死者即將斷氣的時候,用幾根釘子釘在死者的頭上,這才算是徹底把那個可憐的女孩殺死。等這場專業的淩遲結束之後,那個劊子手走出器材室,把桶裏滿滿的一桶血嘩的一下倒在地板上,揚長而去。
據說第一個發現屍體的老師直接嚇尿了,去現場采集證據的警察吐得兩天沒吃下飯去,法醫對這具屍體完全不知道怎麼下手——已經被千刀萬剮了,還能怎麼檢查?
凶手是個極致冷靜的人,他(她)沒給警察留下一丁點線索,現場打掃的很幹淨,可能會成為證物的東西都被澆上汽油一把火燒光了,乙醚麻藥和手術器械什麼的在醫學院都是唾手可得的東西,根本沒法作為線索。
唯一的線索居然是死者自己的手機——這個據老師同學說靠助學貸款才上的大學的女孩居然有一部嶄新的I PHONE 5S,當警察打開這部染血的I PHONE的時候,桌麵上有一張照片。
一張足以讓段林發瘋的照片。
照片上,衣衫半解的段欣跟一個男人糾纏在一起,照片明顯是用手機偷拍的,背景也明顯是在學校裏某間老師的辦公室。
眾所周知的單純如雪女孩居然跟老師在辦公室偷情。
照片有三張,最後一張那個老師的臉看清楚了,是上一個死者張臨。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交還了那串珠子,說出了最近幾天我一直呆在店裏的證明人——這很容易,店裏人來人往,還有阿九,任誰都能證明我乖乖的在家裏呆著,沒有出去亂跑。
江城問:“你再哪裏撿到了這串珠子?”
我說:“在店裏,以為是客人落下的,就打電話問了問段林,昨天他來過我店裏。我看得出來,這串珠子很名貴,段林又是個有錢人,所以我懷疑這串珠子是他落下的。”
一半實話一半撒謊,江城也沒有再問,因為我實在是跟這件案子扯不上什麼關係。我坐在椅子上,越來越難受,全身冷的直哆嗦,問:“我能走了嗎?我覺得……很難受。”
那個中年警官低頭翻看著文件,抬頭看了我一眼:“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