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什麼時候開始,郝夢又挽住了方北憂手臂,他們跟在賈震身後。
北憂自從那晚良心不安地與郝夢激情熱吻以來,肉體格外敏感,仿佛自己是貞節烈女,郝夢倒成了放浪形骸的花花公子,他適才陷入沉思早不自覺地被郝夢挽了手臂許久,這時卻不好怫然疏遠,好比肉在嘴邊,可以清高閉嘴不吃,一旦下咽,斷無開腸破肚取出奉還的道理。
北憂邁一個台階,不留意兩個人的手碰在一起,他還記得第一次與郝夢的手親密接觸,便是這種感覺,為何十多年過去,這感覺仍如此強烈!
可是,想想自己在三十三中梧桐園所犯下那不可饒恕的錯誤,心裏隻有愧疚,所以他邊走路邊將那隻溫暖柔軟的手緊緊握著,他又有了兩顆良心,一顆蘇小玫,一顆郝夢,雖然他這樣做感覺愧對妻子,可是非此不可,十八歲那年他對郝夢造成巨大創傷!現在看見她的影子,都覺得自卑、可賤,不配做個男人。
郝夢心裏感動,身體向北憂偎得更緊。柳如衣向他們三人迎麵走來,走近了,裝腔道:“哎呀,方哥,這位就是你女朋友吧,她可真是個大美女呢!”
北憂沒法說不是,害怕郝夢會沒麵子。賈震也不是事事告訴老婆的人,方北憂結婚養孩子的事,柳如衣當然不會知道,他而且有意撮合眼前兩位情投意合的男女戀人。作為朋友,他自然有理由替北憂此前的婚姻生活鳴苦叫累。
郝夢臉紅心跳,眼神裏含情脈脈。
賈震忽然機靈地說:“既來之,則安之。我看你們也可以今天把婚紗照拍了,省得將來麻煩。”郝夢興奮地答應著,北憂本來想說賈震胡鬧,這時又開不出口。
郝夢把嘴湊在北憂耳邊,吐氣如蘭地說:“放心,我們拍來玩玩,我可不是那種女人,如果是,十八歲那年我就是了。”郝夢的語氣平淡得不應該,平淡得聽不出對往事的一絲責備。北憂機械地點一點頭。
賈震道:“齊了!北憂,你我倒底算是好兄弟鐵哥們兒,不能同年月日生,倒可以同年月日拍婚紗照,這也實在難得了。早知道這樣,我們應該計算好把婚禮定在同一天的,不過我們元旦結婚,這事情看來是趕不齊了。”
北憂不想就這件事情繼續胡扯下去,說自己身上餘錢不多,這時候出去找家銀行取些。賈震攔住他道:“我有啊,算作暫時借給你好了,取一趟錢多麻煩。而且我現在還是自由之身,將來結婚,怕是你主動向我借,我都身不由己了。”
郝夢忙說不必麻煩,她隨身帶了,應該足夠。不顧北憂是否答應,自己去和接待小姐商談,議定後摸錢包付錢。然後向北憂抱歉地笑道:“今天的錢也算我借給你,將來有一天,我窮得叮當響,一定上門討債。”
北憂明白那是句玩笑話,他故作輕鬆,也開句玩笑:“這下可好,本來的債還沒來得及還清,現在又欠上了。”
女人們都去挑選婚紗,方北憂賈震圍一個玻璃圓桌前坐下,抽煙說話。賈震說他們倆被自己搞得假戲真做,和北憂又打鬧了一會。
北憂看郝夢遠遠地在一排陳列的衣架前挑選婚紗,他對於生命中重逢初戀情人一件事,心裏雖有愧疚,但要和那位使自己身心疲累的蘇小玫比較起來,倒是輕鬆許多,他像是總結自己思想似地對賈震道:“婚姻太險惡了,隻有背叛,背叛曾經的約定,背叛自己的責任,所以我實在看不出婚姻有一點可取之處!這位郝夢,我曾經欠她很多,現在隻想盡力補償,但我沒錢,幸好她不缺錢,可是你勸我和她結婚——總之,婚姻我算是徹底看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