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 大醉吧!北憂(2 / 2)

北憂笑說他想把自己累死,視線落在柳如衣臉上,忽然像發現新大陸似地口無遮攔道:“咦,你的眉毛怎麼是禿的,好像少了一半兒。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非主流?”

柳如衣道:“我知道方哥最愛開玩笑了,非主流?我有那麼腦殘嗎?好歹咱也是光榮的80後一代,美好的人生正在向我們招手呢。”

“真的!孫子才他媽騙你呢!”方北憂借著酒意,說話都顯得漫無邊際了。

賈震也已經有些醉態,仍舉起酒杯望著方北憂,說話時嘴裏像含了個雞蛋:“你咋這樣娘們兒兮兮的?我媳婦的事,你別瞎操心。來!喝酒——咦?我剛給你杯裏倒滿的,現在怎麼沒了?你小子是不是趁我不注意把酒倒了,不行!我要勘察一下。”說著就要向桌子底下鑽,被方北憂一把攔住,忙道:“滿上,我滿上。”

柳如衣從包裏摸出小鏡子,這一照不要緊,那誇張的驚呼差點兒將方北憂剛下肚的食物勾得原路退回,他顧忌郝夢在場,殘存的自尊心要努力使那股微酸梗在了喉嚨裏,喝一口酒,那酸腐總算壓製住了。

“呀——真該死!還首席化妝師呢,把我半個眉毛都剃光了。瞧你找的這破地兒,賈震,你賠你賠!”柳如衣咒罵著。

身體發膚,受之父母,賈震沒有時光機穿梭時空去做柳如衣的父親,當然沒辦法賠,最後許下給她在泛美國際辦一張美容卡才算了事。

方北憂那時恨不得說:“其實什麼所謂‘首席化妝師’,隻是那小小的胸牌仿佛一紙文憑的功用,人憑著頭銜而身價倍增起來。不過現在是個頭銜如廢紙的時代,切不可信。”孰料正辣得忘乎所以的郝夢突然問道:“北憂,你剛才說‘非主流’?那是什麼?”

方北憂調侃道:“你剛回到祖國母親的懷抱,難怪你會不知道。無非是群拿著另類當個性的無知小孩,喜歡稀奇古怪的非大眾化妝扮,哈日,哈韓,在網絡上用腦殘體打字,大部分是90後。要我說,中國最不缺的就是批判家,70後批判80後,說得一無是處,80後惱了,又沒資本去回敬,於是在一些言論中挑幾條據理反駁,但自己在人生閱曆上已經先矮了一截兒,收效甚微,隻能拿更無知的‘非主流’說事兒,其實大可不必。也許是中國人太把魯迅尊為神了,現在一下子冒出許多徒子徒孫來,這無休止的批判已演變成了一場謾罵,你罵我,我罵他,他罵社會,看誰罵得更有水平,更有層次。”

賈震佯怒道:“方北憂你這個叛徒!瓦解階級隊伍,罰酒三杯——”方北憂搖頭擺手地表示拒絕,賈震哪裏同意,態度堅決同時聲音逐漸轉小以至於變成耳語——“喝了這三杯,我就告訴同誌們你其實是混入敵人內部的‘無間道’。”

人心真是奇怪,酒這東西往往勸著勸著就稀裏糊塗地灌入口中,方北憂自認做不來酒桌標準好男人的絕決來掃各位的興,況且酒會麻醉人的意識,本來就是要“有酒直須醉”的,何不痛快的喝下?

賈震倒酒的手有些顫抖,杯中便泛起了一層白沫,方北憂直埋怨道:“看你!倒了一杯唾沫讓我喝!”

賈震罵他惡心,柳如衣在一旁嗔道:“說得我都吃不下去了。”

郝夢偷笑,同時關切地詢問:“北憂,你沒事吧?”

方北憂像一切喝醉了酒而不承認的人一樣,拿手打著空氣,坦然道:“沒事!呃——放心,我能有什麼事!我方北憂堂堂男子漢怕過什麼?”

說著眼睛有些潮潤,他本能地躲閃著郝夢的目光,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將杯口朝下向賈震炫耀著,一小撮殘留的“唾沫”正向下流淌之際,方北憂仿佛突然中彈似的頭向後仰了仰,然後趴在桌子上,手中的酒杯跌落迸作奇形怪狀的碎片。

賈震被那酒杯落地的聲音驚得酒醒了三分,才意識到方北憂是真的醉了,同時追悔莫及,柳如衣覺得大家的注意都從自己的眉毛轉移到此刻的方北憂身上,心裏一陣輕鬆,她願意分一些同情出來施舍,於是對賈震喊道:“都怪你,把方哥灌成這樣!看你以後還有臉見他!”

郝夢若有所思,撫摸著方北憂的頭發,淡淡地說道:“算了,這樣也好,他太累了,讓他歇歇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