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相攜著手，要好得仿佛前來購房觀摩的夫妻兩口兒。轉了幾處，小玫融入角色一般興奮，說回頭找一架相機來，要在自己喜歡的地方攝影留念。
看一間四居室時，小玫飛揚的心情全寫在臉上，他們隻在主臥室找到衛生間，便奇怪這樣的房子一旦客人來了如何解決生理需求，北憂感慨：“中國人素來好麵子，買房要買大客廳，隻是為了招待一年中根本來不了幾次的所謂客人。”
後來他們果真在大客廳裏發現另外一間廁所，原來是進門來不多幾步的地方，藏一個暗門，這門關著時，便和牆壁融為一體，因為貼了壁紙，門縫處也做了明暗處理，旁邊還擺了電視櫃和大電視轉移視線，真是煞費苦心。
北憂看間間裝修豪華奢侈，不忘發一個價格上的疑問，小玫說這項目還沒有定價，現在隻是接受參觀谘詢，過一陣子開盤想來是多少多少錢。
北憂早料想到這裏房價絕不會便宜，但聽了小玫說的數字還是嚇了一跳，心裏不平，憤慨道：“我今天算明白，要你們開發商去關心普通老百姓的居住，簡直是奢望！這一路看過來，要麼大戶型，要麼樓中樓，單價又高得離譜，難道開發商隻一心為了富人蓋大房子，窮人就隻配租小房子住？”
小玫道：“你不要發感慨了，目前樓市就是這樣現狀，我們不蓋大戶型，別人一樣會蓋。你覺得這房子貴，並不代表其他人會買不起。開發商也是商人，當然什麼賺錢做什麼，這跟望特商城賣奢侈品的專櫃是一個道理，而且單純從利潤比來看，我們甚至不如他們暴利。”
他們這時已經脫掉塑料鞋套出來，北憂還欲反駁，迎麵倪兒急匆匆跑來道：“務總剛才找你呢，你還是去一下吧——方大才子，從你手裏把小玫借走，保證下班後原物奉還。我陪你去空中花園看看吧？”北憂笑說沒有關係。
晚上倪兒請客，北憂推沒胃口，隻要了一杯白水喝。到家後，小玫意猶未盡道：“我今天一口氣吃了好多，怎麼你對這麼好吃的東西沒一點兒興趣？”
北憂隨口道：“唉！吃人嘴短啊！”
“倪兒又不是外人，再說我有時候也請她吃的。我曉得你不大喜歡倪兒，我們不說她了。你猜務總找我去說的什麼？”小玫心裏新增一個秘密，便希望丈夫知道，要他來猜。
北憂道：“你們工作上的事情，我可是不大懂。”
小玫焦急，心癢，進一步提示：“不是工作，說的關於你。”
“咦，會說我什麼？”
小玫釋然道：“務總問了好多你的情況，我看他的意思大半是想挖你來我們公司，所以添油加醋。對了，他還問我要你的手機號碼。這樣最好，以後我們在一個公司做事，方便多了。”
北憂思想裏有一個觀點——寧做雞頭，不做鳳尾，他雞頭做得隻需要看關作文一人臉色，而關作文又待他要好得極少發怒，現在要他去四博那樣一個大公司裏低眉順眼做事，太難！
他解釋道：“這樣不好，夫妻同在一個單位總是弊大於利。比如一方工作出了問題，另一方必定受到牽連。還有同事之間也會不好相處，如果在同一個部門，大家都說閑話，不在同一部門，一旦和對方部門的人打交道時總是要處處小心顧慮。我覺得你多想了，因為我是媒體的，你們務總也許是想通過我打打廣告宣傳什麼的。”
小玫回答不出。方北憂不知搭錯了哪根神經，說道：“經過這次吵嘴，我認為我們以後應該來個約法三章：第一條，誰也不許再提以前不愉快的事，互相揭短；第二條，以後吵得再厲害，都要有個底線，不許離家出走；第三條，呃，等以後想到再補充罷。”
好在小玫幾天來氣早消了，這時候便開玩笑道：“我也是你讓我滾，我才滾的。”
北憂道：“我隻是氣你對爸爸的話懷恨在心，我當時氣頭上的話也隻有你會拿來當真。”
小玫笑說她以後對於丈夫所說的話，全當作假話來聽——你將來嫌我罵我，我便認為你是對我好，你若說恨我，我便聽作是愛我。北憂也打趣說她聰明。供熱公司幾天前停送暖氣了，這個夜晚陰冷難度，久別重逢的他們，暫時還意識不到彼此身體裏的“豪豬刺”，心無芥蒂，都被窩裏摟著對方取暖睡下了。
一個多月後，四博房地產公司高層住宅項目開盤，銷售火爆。一次吃飯，北憂發現倪兒臉上的得意之色更加一發不可收拾。蘇小玫因為工作出色，提了策劃部副經理，忙得不可開交，所以沒時間和丈夫鬥嘴生氣。
又過四十來天，四博公司組織員工分批去沿海城市旅遊放鬆，可帶家屬自費。第一批務總裁親自帶隊，還有倪兒，蘇小玫，並其它一些部門經理、員工約莫二三十人。方北憂閑來無事，便同意隨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