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鬧!”林夫人怒極,“若是讓蕭殊知道咱們林家騙他,你還想不想讓林家在江湖立足?”
“母親且聽綺遇說完。綺遇是這樣打算的,放眼九州,也沒幾個人見過真正的碧蕾草,咱們隨便拿個草充數,到時候便說咱們也是被騙了,想必蕭閣主也不會怪罪咱們,畢竟麵子上都能說得過去,在他看來也不是有心騙他,也沒理由挑刺。這假的碧蕾草便作為女兒嫁妝,跟著女兒嫁到淮南閣,從此林家背後便有了淮南閣作倚仗,也沒人敢欺負咱們!”
“你說的倒輕巧,以碧蕾草作要挾,將你嫁給他,這不是讓咱們林家逼迫蕭殊麼?蕭殊又豈會真心相待?又豈能真心相幫?”林夫人語氣軟了三分。
“所以,中間還有至關重要的一步。”綺遇垂首,嘴角微揚,“讓蕭殊來林家,說需得讓郎中看過他的病,才能放心將藥給他,多拖延些時間。而女兒有信心,和他相處出感情。”
林放涯目光微沉,盯著下麵跪著的那張清麗小臉看了許久,方才應允。
“那便讓你大哥回來看看吧。”
林綺遇臉上立刻綻開了笑容。
而此時遠在洛陽的蕭殊還不知道,自己已經被人惦記上了。
孟善得知了碧蕾可能在林家,第二日便帶著芙蕖登門拜訪。林家並不如那些宦官世家裝點得優雅美極,倒是有花有水有假山,相得益彰。
那林放涯居於正堂整座之上,見孟善二人已到,忙起身相迎。他已年屆中年,身材魁梧,大腹便便,眼眉濃黑,鼻直口方,還留了絡腮胡,看著倒有些文人飄逸的模樣。但那魁梧樣子,也能看出來兩分習武的門道。
他正在喝茶,安頓孟善二人坐下後,並不急著切入正題,讓丫鬟沏了同樣的茶,奉了上來。
他絲毫顯得不著急。
但是孟善卻沒有雅致陪他到底。
孟善將目光從那扇屏風上移開,直入主題:
“今日,看林大俠您府上的做派,倒像是等著孟善而來。難不成,林大俠私下打聽過,知道孟善在求藥?”
孟善的話不鹹不淡,將茶盞從嘴邊移開,雖是問句,卻有三分篤定。
林放涯斷然沒有想到她連一句寒暄都欠奉,摸了摸鼻尖,訕訕道:“自然不是,近日來蒼溪的人委實多了些,林家做的準備也就周全了些,孟姑娘到來也確實趕巧。”
哦。原來林家做的準備一直很周全。
芙蕖嗤笑,這個理由連自己都不信。
“我來的是否趕巧並不要緊,要緊的是孟善聽說林大俠府上有一味藥,正趕巧,閣主體弱多病,正需要這味藥,不知大俠可否割愛?孟善手頭東西不多,但若是大俠有何要求,孟善都會盡力辦到,不知大俠意下如何?”
“這可就難辦了些,不瞞姑娘說,這藥是林某代代相傳的寶貝,林家向來同淮南閣交好,但也不能冒失地將藥送出去……”
“大俠不妨直說。”芙蕖嫌他磨嘰,道。
“林某之意,需要蕭閣主來林府做客,林某讓犬子給閣主診病,若是真需要碧蕾,林某自然雙手奉上。”
“不知林公子何在?”
“犬子打小學醫,現在在蓮城,趕過來需要七八日。”
“不過在下希望,這七八日,閣主可以暫居林家。閣主不遠千裏趕來,自然有很多門派得到了風聲,想要加害閣主的人著實有些多,在林家,還可庇護一二,客棧委實不是個安全的地兒。”
孟善起身道別:“孟善記下了,會和閣主商議,多謝林大俠。我們先告辭了。”
林放涯巴不得如此,將二人送走,回廳裏喝了口茶,整個人放鬆了不少。緊接著,林綺遇從屏風後麵繞出,盯著孟善離去的方向看了許久,眸色若有所思。
“父親,蕭殊多年未娶,有沒有可能是因為身邊有孟善這麼一個美人,看不進他人去?”林綺遇問。
聽她驀的問起,林放涯朗聲笑起來:“誰都有可能,偏生孟善沒幾分可能。她雖然看著好看,卻年過二九,尚未有親。蕭殊若真對她有意,早些年便娶了,怎麼可能讓她蹉跎至今。囡囡多慮了。”
林綺遇眉間憂思未去:“但願如此。”
“不過,她看著倒不像江湖上所傳那樣精明。女兒覺得,她著實不夠圓滑,且隱約有股風塵氣,不甚端莊。”
“囡囡啊。”林放涯呷了口茶,“並不是所有人,以圓滑便可以在江湖上生存下去。也不是所有人,缺了圓滑,就在江湖上無法立足。況且淮南閣的地位,在江湖委實不需多承讓。至於你說的風塵氣,確實有些,此女栽就栽在那張臉上,豔極,卻又過於冷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