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上都說,見劍如見人,雲芯的劍法如她的人一樣,步步留情,招招製敵卻不取人性命,實乃俠義所在。
再說她的配劍,名為斷情,銅青色的劍身拿起來並不討巧,然而此女子卻輕而易舉,並將這劍法使得出神入畫,想來底下沒有刻苦的練習,是沒有這樣的結果的。
再看,有弟子與她對劍,她左右開挑,仔細地指導著那人,出劍的力度,還是方向。
不遠處,芙蕖也在教授弟子練習,芙渠出劍雷厲風行,她的劍法與她的人一樣,向來講究利落幹淨,隻見她拿著劍柄,抵著一名男弟子的手腕,不停壓著,嘴裏喊著,“用自己的內力保持這個高度。”
倒是頗有一些威嚴。眾弟子休息之餘,芙渠跑過去看著正在整理白裹的應流寧,拍拍他的肩膀,哪裏還有剛才半分影子,“師兄,你便讓我看一看孟姑娘,又有何不可?她真的沒有什麼大礙麼?”
應流寧趕著要去雲墨涯,隻能應付著她,“芙渠,不是我讓你去,閣主吩咐隻我一人上去便可,你知道違抗他的命令的後果了麼?到時候,非但不讓你二人見麵,惹他生氣,到時候你便是真的見不到她了。”
芙渠拉下臉來,在地上用鞋子不斷摩擦,雙手絞著,“道理我都懂,隻是你可以透露雲墨涯的情況給我麼?”她舉著右手,拍拍胸脯說著,“你偷偷告訴我就好,我絕對不會與其他人說。”
到最後,她便耍開了無賴,拉著應流寧的手一直不讓走,應流寧無奈地隻好看看四周無人,悄悄附在她耳邊說著“我隻能和你說,孟姑娘在雲墨涯很安全,閣主好像也不是真的想要罰她,否則也不會派我去給她送飯,你大可放心便是。”
芙渠聽後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鬆了一口氣,應流寧乘著她發呆的空當,閃身離開,她反應過來,應流寧已經走遠了,氣的她直跺腳。
應流寧離開練武之地,便往廚房小跑著,那裏早就準備好二人的飯食,一路向西走去走到那雲墨涯山腳下,他隱身進了隻可容一人進去的小洞,踏著階梯走上崖頂。
原來那雲墨涯除了直接攀登還有捷徑可走,隻是這條路,世上的人隻有閣主與他知道,連孟姑娘都不曾告訴。
這洞中的路安排地極為巧妙,尋常人就算知道了這條路線,進去也隻能無計可施。隻因這洞中別有一番天地,最開始的時候,蕭殊發現了這條通往山頂的道路,後來蕭殊便在這裏布下五星八卦陣,想必是為了留給淮南閣一條後路。
原來那日,蕭殊拍著他的肩膀,並不是他多想,他尾隨著閣主走到長榭閣,閣主終於停下,對著他說道,“流寧,往後每日去一趟雲墨涯,你願意麼?”
應流寧自是求之不得,趕緊應承著,“閣主 ,我自是願意。”
蕭殊微微一笑,“那就好,你每日負責送飯過去,她去雲墨涯是因為她中了林放涯的毒,不過也不要緊,山上的溫泉定可以驅除。她若是覺得孤單,你便陪她說說話。”
應流寧佩戴著自己的配劍沙寒,手提著飯盒,在平地上使用輕功倒是不費勁,可還是用了些許時間才到達山頂。
出口便是在山頂那處洞裏,這時孟善正好練劍歸來,白裘上落滿了霜雪,她抖落了帽子上的雪花,看著應流寧笑著,“今日你倒來的早,快坐。”
應流寧靦腆一笑,撓撓後腦勺,“廚房今日做了冬瓜排骨湯,我想著你正在恢複中,練功又辛苦,就早些給你送來。”
打開盆,那一大碗排骨湯還在散發著熱氣,香噴噴的,孟善騰出雙手端著,一股暖意出來。
“這一大碗可怎麼喝完呢?應師兄,你每日這樣辛苦,我實在過意不去,你便和我一起喝吧。”孟善不由應流寧回答,便徑直拿兩幅碗筷,用勺子舀出來,遞給應流寧。
她的聲音雖然還是像從前那樣清冷,透出一股薄薄的涼意,然而已經不再拒人千裏之外。
應流寧甚至覺得,與孟善這樣每日短暫的相處,是他一天中最幸福的時光。
“應師兄,淮南閣裏如今怎麼樣?”孟善喝了幾口,便抬頭問道。
應流寧端著碗回答,“倒是沒有什麼大事,隻是不用閣主吩咐,大家都開始好好練劍,畢竟幾個月後就是五年一次的青雲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