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是去往城內啊!”那人感歎著,目光順著街道變得悠遠,慢慢開口,“縣城距離這裏約摸一天半的路程,途徑七鄉二十六個村,我們這裏年輕人都去了城裏找活幹,連我兒子也是去了三個月……”
“當今皇帝想要重修邊防,便從天下死囚裏選出一部分,又在當地召令著年輕壯力,每月給著三兩銀子,你若真想去城裏,不妨去那裏試試!”
戎葵點點頭若有所思,為今之際,也隻能去那裏碰碰運氣了。
中年男人看著少年將碗遞過來,便徑直坐回去,又過來時,手上已是提了一袋牛皮壺,中年老人晃了晃,示意裏麵有水,又從懷裏掏出一塊白色帕子,戎葵定眼一瞧,那帕子是粗布縫製的,隻見他一層一層地剝開,等到最後的時候 裏麵露出幾個幹巴巴的餅,他指了指東西遞給他,說著,“快些吃吧!這裏也沒有什麼好東西。”
戎葵遲疑著不肯接,他已經接受了這大叔的茶水,再拿他的餅實在過意不去,看得出來他的生活也不是很富裕。
“吃吧!傻孩子,我還有。”大叔拍拍他的胸口,露出老實的笑容,戎葵聽他這樣一說,趕緊接過,幾下撕扯,一張大餅便入了肚。
兩人一同坐在地上,地上的沙子滾燙地讓人內心直感焦灼,太陽正值當空,那人時不時地舔著嘴唇告訴少年小鎮的故事。
中年人看著他說道,“天色尚早,你休息一會兒走得話還可以趕在天黑之前投進一家客棧,那是通往縣城的唯一一家客棧。這樣你明天一早動身,便可在夕陽落日前趕到縣城。”
少年看著孤寂的天空,又看看中年人愁苦的麵容,站起身來帶著他送來的水壺準備趕路程。
這裏雖離沙漠還有很遠的距離,但氣候惡劣的程度絕對不能夠小瞧。
“等等!”中年人將剩下的大餅包好遞給他,又將剛才賣茶所得的銅板盡數交給少年放到他手心說道,“這錢不多,卻足以讓你在客棧有個棲身之所。”
他頓了頓,似有難言之隱,又終將說出,“進城後,你若是能見到一名叫做陳小六的人,就告訴他是陳三齋讓他寫封信回家報個訊,莫要讓家裏人擔心。”
少年想著看來這眼前的人便是那陳三齋,想要讓他幫忙找自己的兒子,便一口答應。
他帶著大叔帶給他的東西,在夕陽漸漸下沉時動身,那時的氣溫已不是太炎熱,他便趕緊加快腳程想要在天黑之前趕到那裏
初走出小鎮還好,走到一半,已是沒有半點人煙,路上竟連沙蒿,梭梭這樣的植物都很稀少,他頭一低,將身上的衣服扯下一部分,包在頭上好能抵擋風沙,生怕這些惱人的細小顆粒入了眼。
路過一個已經沒有一個人的村子,到處都是殘塬斷壁,破瓦廢磚,看得出來從前倒是很興盛的樣子,戎葵走進村子,倒是拾得一兩件尚能遮體的衣服,最令他驚喜的是竟然找到了一件稍有厚度的長衫,他向這座小村拜了拜,默念著自己借了他們的東西,以後定會回來謝恩的。
路上風沙肆虐,偶爾他還能看到幾排駱駝的蹄印,一路上都沒有碰見人。他艱難地行走,將雙手捅到袖子裏,咬著牙往前走。
在這樣的路上行走很需要體力的,況且太陽已經漸漸西沉,先前的赤熱到現在氣溫明顯下降,他隻有在實在難受的時候,才喝一口水,吃一口餅,還不知有多少的路程,在這時候,這些食物都是救命的東西。
夜幕漸漸降臨,戎葵已經披上了先前撿到的大衣,仍是手腳冰涼,靠著一支不長的棍子向前行走。
沒想到這一路竟是如此艱難,是那老伯指錯了路忘記了還是自己走得方向是錯誤的,他哆哆嗦嗦地邁著步子,不停地喘著粗氣。
等到他感覺自己都睜不開眼睛的時候,在不遠處好像是有一處微弱的光亮,就在這時,他頓時感覺渾身都熱了起來,雙腳雖然已經凍得沒有了隻覺,卻還是不顧一切地往前走。
看來自己確實到了那個老人提到的客棧,他加快腳程,踉踉嗆嗆地走在門前,他勉強支住身體,用盡力氣敲著門,“開開門,開門!”
裏麵應了一聲,門“吱呀”的拉開,隻露出了一個窄小的縫隙,是個年紀約摸十四五歲的女孩,一臉俾咦地看著他的穿著,正想要關門,戎葵一手撐住門,看著外麵風沙肆虐,帶著求人的語氣說著軟話,“好妹妹,不要關門,我有錢,可否讓我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