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孟貴和卓哈依也知道“劉恰當”是社隊上出了名的吝嗇鬼,但那時二人都是孩子,是不是聽人講過已經想不起來了,樂子的段子正好吊起了兩人和多曉生的胃口,這時樂子卻把講後半段的使命交給了他哥歡子。
歡子看了看石窟外的陽光,問多曉生是不是該趁天氣好大夥尋路趕出去。多曉生問彪形大漢出去的路徑,彪形大漢的回答讓眾人心裏涼了半截,他說:“想徒步從這裏出去,至少也得一天半的時間,途中還要經過一個鬼穀,那裏的情形非常恐怖,得尋到那個太監聲才能順利通過,否則平常人很難甚至可以說根本通不過那裏,可現在太監聲早出到外麵去了,恐怕得有些時日才會再到這裏來。”
多曉生心下焦慮,看彪形大漢的樣子似乎不像撒謊,不過多曉生還是說了句:“你敢說你沒撒謊?”
彪形大漢提高了聲音道:“如果你們都不相信,我鄭重馬上對天起誓:如果我鄭重說了假話,遭天打雷劈,今生不得好死,來世不得超生!”
藏地最注重起誓和賭咒的事兒,因果報應一說又深入每個中國人心中,大夥都知道沒人會輕易幹這事兒,由此可見彪形大漢並沒有說謊。
卓哈依畢竟讀書的時間長,聽出了彪形大漢的話裏有矛盾,便問他:“你這人真是怪了,什麼鄭重起誓,鄭重說了假話的呀?難不成說假話還分鄭重不鄭重的?”
彪形大漢咧嘴一笑道:“哦,各位誤解了,忘了向你們介紹我的名字,我叫鄭重。”
鄭重的回答逗得卓哈依噗嗤一笑,大夥也跟著笑起來。
笑夠了,卓哈依卻把臉一板,對鄭重道:“完全在撒謊,你那些狗腿子不是都叫你胡大個麼,咋一下子又變成鄭重啦?你不怕違反剛才的誓言,遭天打雷劈?”
鄭重道:“卓醫生……不,姑奶奶你息怒,胡大個隻是一個代號,鄭重才是我的真實的名字。”
眾人恍然大悟。
卓哈依連日來一直擔心著她爹卓一鴻,不過在地下暗河裏折騰了一陣,自己和樂子的手機早進了水廢掉了,無法打電話聯係。現在看見鄭重腰際還掛著手機,便向他要手機打電話,鄭重說手機沒電了,並掏出來拿給大夥看,證明他自己沒說謊。
其時大夥雖然填飽了肚子,但身上卻疲軟得不行,每個人都想倒下就睡覺,孟貴一看這陣勢,不停下來休整一天半日恐怕是不行了,就說:那我們先休整半天,等下每個人都打桶水來好好衝個澡,睡一覺,再弄了東西吃飽才上路吧,在休整前,請歡子大哥繼續給大家講劉恰當的事兒,我們都想知道下文呢!”
樂子知道那段子的來龍去脈,便起身道:“大家慢慢品那安逸的人物,我先衝澡去啦。”說完便起身到後窟中打水衝澡去了。
歡子問了句:“剛才樂子說到哪兒了?”
多曉生道:“說到你們兄弟的阿爸問劉恰當第二天是不是要打穀子的事兒上了。”
歡子清了清嗓子,開始接著講述。
那劉老頭把肉往身後一藏,對我父親一夥說:“哪裏哪裏,你們去看看我家田裏的穀子嘛,全都青幽幽的,起碼還有十來天才可以收,到時才請大家幫忙。”
其實我爹他們都知道劉老頭家的穀子正處於收割的時候,那吝嗇鬼舍不得買肉招待幫工,他買的上好的肉是拿回家等第二天過月半的。
眾人聽了都笑。
彪形大漢鄭重此時也有力氣坐起身了,他撿了左麵最裏邊的石凳坐下來,和眾人隔了三四個空位,
孟貴還想得起第一次見到他時那臉上的橫肉和眼中毒蛇似的凶光,因此便留了個心眼注意觀察那家夥的一舉一動。隻見他此刻也被歡子的段子逗笑了,不過那笑看上去似乎有些牽強。
歡子補充道:“這裏說一下月半,這是我們那兒的一個陰曆節氣,每年的陰曆七月十三就是,不知道你們藏地興不興過這節日。”
多曉生聽了邊笑邊說:“聽說過這節日,相當於鬼節,是吧?”
歡子點了點頭,多曉生又說:“我們這兒把這節日叫做‘盂蘭節’關於它的起源,相傳是佛祖釋迦牟尼在世時,收了十位徒兒,其中一位名叫目連的修行者,在得道之前父母已死,由於目連很掛念死去的母親,就用了天眼通去察看母親在地府生活的情況,原來他們已變成餓鬼,吃的、飲的都沒有,境況堪憐。目連看了後覺得很心痛,於是就運用法力,將一些飯菜拿給母親吃,可惜飯菜一送到口邊,就立即化為火焰,目連看到這種情境後非常心痛,就將這個情況告訴釋迦牟尼,佛祖教訓他說,他的母親在世時,種下了不少的罪孽,所以死後就墮入餓鬼道中,萬劫不複,這孽障不是他一人能夠化解的,必須集合眾人的力量,於是目連就聯同一眾高僧,舉行大型的祭拜儀式,以超渡一眾的亡魂。後來,這個傳說一直流傳後世,逐漸形成一種民間習俗,每年到了農曆七月中,人們都會宰雞殺鴨,焚香燒衣,拜祭由地府出來的餓鬼,以化解其怨氣,不至於遺害人間,久而久之,就有了盂蘭節這一節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