捧著那竹簡,帝辛隨意的往火爐裏一丟,漠然的望著被徐徐燃成灰燼的竹片。
約莫一刻鍾,帝辛抖了抖衣袖,霎時有一股罡風衝出,把火爐中的竹簡灰燼,吹的散落在滿地皆是。
“令衝!”
“吱嘎~~”門開啟,守在門外的令衝頓時小跑進來。
帝辛望著他,沒有了之前寡歡的神態,重現了那股淡定從容的氣質,“明日一早,我要親自主持玄武衛五十七名勇士的葬禮,你去安排一下,把此事準備妥善,不得有誤!”
“是,殿下!”令衝應了一聲,正要轉身去準備,但卻忽然頓住,隨即他臉露一絲遲疑,猶豫地說道﹕“殿下,奴才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說!”
“殿下貴為大商的王子,能夠出席那五十七名英烈的葬禮,已經是他們莫大的榮耀,備極哀榮了,但親自主持……貌似,貌似有點失體統?”令衝一邊輕聲說著,一邊小心翼翼的抬眼瞅著帝辛,待發現後者眉頭微微蹙起時,就立馬住了嘴,並一臉惶恐的跪倒在地上,磕頭如搗蒜,“殿下恕罪,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行了,我知道,你這番話也是為了我好,否則你還有機會跪在這裏磕頭?”帝辛不耐的踢了踢他。
“殿下聖明!”令衝一邊擦了擦額頭上的冷汗,一邊諂媚笑道。
帝辛背著手,透過窗外凝視著那片湛藍的天空,悠悠地說道﹕“自古明君者,無不都是禮賢納士,虛心納諫之人,雖說我這般有些失體統,會被大哥趁機抓住小辮子,讓士大夫們好一頓批判……但此事過後,我必當如一盞燃燒旺火的大燈,令那些懷才不遇,自詡非凡的飛蛾,前仆後繼的來投靠我,一個宅心仁厚,又有機會問鼎天下之主的主公……嗬嗬,想想都要人眼熱呢……”
“殿下機智如妖,我輩拍馬不及也!”令衝繼續恭維道。
帝辛擺了擺手,說道﹕“行了,你去,以我的名義,給那五十七名勇士的家屬,每人分發七百貝幣……”
“殿下放心,奴才明白,一定會讓人都知道殿下您的這份仁厚。”令衝笑著說。
帝辛淡淡地看著他,“在你眼中,我就是一個隻重利益的人嗎?”
“奴,奴才不敢!”令衝一怔,隨即立馬嚇得再次跪倒。
帝辛走到令衝跟前,俯瞰著他,平靜地問道﹕“令衝啊,你很聰明,但越聰明的人,卻越是活不長,你可知為什麼?”
“奴才愚鈍,請,請殿下明示。”令衝嚇得渾身顫抖。
帝辛嘴角輕輕一撇,“因為你太聰明了,總想要揣摩出主子的意思好迎合,可有的時候,主子到底是幾個意思,你可全都能猜出來?若有一次錯了,曲解了主子的意思,那麼這個奴才也就臨死不遠了。”
“奴才知錯了,再也不敢,再也不敢了……”
沒理會令衝那近乎嚇的失魂的神態,帝辛繼續說道﹕“一個懂得迎合的奴才,固然是個好奴才,但什麼事,什麼時候可以迎合,什麼事什麼時候不可以迎合,心中可要有個度,別瞎想,做好自己本職分內的工作,明白嗎?”
“奴才明白,今兒殿下的一番教誨,瞬息令奴才如醍醐灌頂般,從今往後,奴才隻做一個大愚若智之人,將牢牢恪守本分,遵從殿下的指示……”令衝連忙稽首,此時的他,如在水裏撈出來一樣,渾身衣衫都被冷汗浸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