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 結盟(1 / 3)

北堂鳴舵口的破餐館十天裏麵,恐怕也就兩天才開灶做飯,就是個幌子而已,但卻還是有爐灶的,那餐館廚房該有的東西,還是一應俱全,每件都是好的。隻要是有人願意做,立馬就能開灶做飯。

夜色正濃,恰好這天色的月亮也正是最好的時候,若是在別處,這個時候已經是找不到黃包車了,但是在大上海卻不一樣,這是個不夜之城,直到淩晨的四五點,街頭還能看著剛從夜總會、俱樂部或是娼樓出來的醉鬼。

這些人總是黃包車夫最喜歡的,他們喝的酩酊大醉,什麼也分不清楚,車夫帶著他們回家,從他們的荷包裏肆意的取走他們認為理所應當的錢財。這些黃包車夫還沒有膽量去搶劫,但是卻擁有一些令人不齒的小手段,載著醉鬼的時候,他們會故意的跑的更快,讓風迎著醉鬼的麵吹拂,直到醉鬼吐在他們的黃包車上,他們便會趁機訛詐他們一筆。

虞小樓和北堂鳴的黃包車一前一後的在街道上飛奔著,這是前往北堂鳴舵口的路,這一次虞小樓有意留意著周圍的一切,想要記下前往北堂鳴舵口的路。拉著北堂鳴的黃包車跑在前邊,他時不時回頭看看虞小樓, 虞小樓神情專注,腦袋一會兒朝左看看一會兒朝右看看,他明白過來虞小樓這是記下前往舵口的路線。

北堂鳴倒也不在乎,往常若是有人要找青幫辦事,多半是上堂口去,況且他做事一向光明磊落,行不更名坐不改姓,舵口就在那,他也不怕誰找上門來。倒是他有些好氣,這虞小樓請他吃飯道謝,竟然要自己親自下廚。

二人坐在黃包車上一路穿街過巷,來到了青幫的舵口,北堂鳴下車付了兩輛黃包車的錢,兩個車夫皺皺眉看著倆人,強擠出個笑容來,北堂鳴和虞小樓都不是醉鬼,這一趟兩個車夫都沒賺著多少,心裏有些懊惱,卻又不好表現出來。

這青幫的舵口大門開著,也不用鎖,裏麵黑著,北堂鳴走在前麵,虞小樓跟著在後麵。北堂鳴邁步進了舵口,徑直走去,即便是看不見路,他似乎也知道什麼東西都在哪,他點亮電燈,整個餐館裏一下子亮堂起來。虞小樓抬起頭看著餐館的天花板上邊,破舊的電線吊著幾顆燈泡,發出刺眼的光芒,照亮了整個破餐館。

“你這地方也不鎖,不怕遭賊啊?”虞小樓倒是沒想到還真有夜不閉戶的主兒。

“你要知道整個上海的賊,不是青幫的,就是洪門的。”北堂鳴扭過頭,不屑的看了一眼虞小樓,似乎覺得這從水上來的人太過無知,什麼也不知道。

青幫與洪門的崛起似乎讓大上海成了整個國家裏最為獨特的一片江湖,他們是新的勢力,與那些傳承了百年的外八行不同,他們不像是外八行有著明確的規矩,青幫和洪門更像是一個熔爐,把所有的材料都丟進去,不管他們是否能夠融合在一起,但他們已經是這個熔爐裏的東西了。

“廚房在哪?”虞小樓撩起了袖子,扭頭問向了北堂鳴。

北堂鳴隨便挑了張桌子,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朝著一間漆黑的小門指了指,虞小樓靠近了才發現,那壓根就沒有門,就是個沒點亮的小門洞罷了,虞小樓看向了北堂鳴,北堂鳴用手支著下巴,又指了指另一張桌子,上麵放著一盞油燈,虞小樓撿起了油燈點亮,朝著廚房裏走進去。

不一會兒的功夫,廚房裏便亮起了光,隻聽著裏麵傳出了乒乒乓乓的菜刀與案板接觸的聲音,油在鍋裏滋滋作響,冒出了油煙來。北堂鳴心裏琢磨著,這翻垛與他想象中的樣子幾乎一點兒也不沾邊兒。

翻垛是采水堂的軍師,整日不但要和窮凶極惡的水賊為伍,更要琢磨著怎麼對付他們,像是這樣的人,在北堂鳴的心中該死勾著大小眼賊眉鼠眼的,上了些年紀,總是一副深不可測的模樣才是。可是眼前的虞小樓年紀看著比自己還要小些,連被洪津八這般不入流的小角色威脅都要尋求幫助,此刻更是親自下廚去做飯,絲毫沒考慮著自己的身份。

這個翻垛是假辦的想法一個勁兒湧入了北堂鳴的腦子裏,他開始設想會有人膽子大到敢假冒采水堂的頂梁柱翻垛,或許虞小樓就是這麼個膽大包天的騙子?北堂鳴的想法並未表現在他的臉上,他仍舊保持著一副輕鬆的神情,從不表露心裏的猜疑。

廚房才是虞小樓的天下,再一次握著這些個鍋鍋鏟鏟的,讓他心底湧出了長久沒有過的愉快,唯有握著這些廚具的時候,他的日子好像才回到了在塗宴樓的時光,盡管離開塗宴樓也不過是幾個月前的事情,可是那一場大火卻好像隔斷了他的人生,哪些記憶放佛都成了上輩子的事兒,一個安定而美好,充滿著希望的上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