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愛講電話的老師(2 / 2)

“你換到小屋子裏去睡嘛。”

小屋子挨著飯廳,是兒子的臥室,小家夥正窩在床上看《猛鬼故事》,柳蒙把他逗到自己那間臥室去,氣惱地拉了窗簾,倒到床上,眼睛使勁一閉。心頭雖然思緒雜亂,還好聽不到老頭的聲音了,也就平靜了下來。

3點鍾午睡醒來,她把教案又溫習了一遍,然後甩開教案,調好時間,自言自語地背著講了45分鍾。要試講的課文是高中一篇古文,叫《病梅館記》。

整個下午和晚上柳蒙都在對付這篇文章,課文背得滾瓜爛熟,講課流程也爛熟於心,板書也在紙上背著寫了兩遍。末了,還不放心,又把母親和兒子叫出來,讓他們扮學生聽她講,測試他們會不會笑,因為柳蒙為了講課生動,學生喜歡,專門設計了好幾個笑點。還特別買了個小黑板,板書張繼的名詩《楓橋夜泊》。

兒子沒怎麼笑,不怎麼幽默的母親隻笑了一會。但柳蒙相信,學生多,氣氛會好些。

這下稍放心了,10點鍾她就洗臉洗腳上床睡覺。可是越想早點沉睡,越是睡不著。腦袋裏翻來覆去都是教案內容,大約折騰了個多小時才朦朧睡去,沒做夢,一宿無話。夜晚的縣城,很是寂靜,沒有亮光,連星星也沒有。

次日清晨,也就7點鍾的光景,樓上又傳來那老師亢奮的電話聲,而且還有收音機的新聞播報。兩種聲音混響交叉,非常刺耳。

又忍了一陣,結果那老頭還在講,沒有停歇的意思。柳蒙實在憋不住,她激靈一下就從床上躍起來跳到窗口,劈裏啪啦對著老頭的聲音就回過去:

“一大早的,打啥子電話,聲音那麼大,簡直混賬!”

老頭估計聽到了,柳蒙聲音分貝雖然比他小,但這薄牆壁禁不住聲波的穿透,早晨稀薄的空氣媒介也沒對聲波起什麼阻礙。

“我在我的家裏打電話,是我的自由,你憑什麼管?”老頭還很氣粗。

嘿,這老頭果真不明事理。柳蒙氣極,又跟他罵過去:

“牆壁隔音效果又不好,你吵到人家一大片。”

“我吵到哪些了?閑事少管,走路伸(chen)展。”他冒出一句土話。

“你吵到我們了!”對麵一個女學生突然嚷起來,她的聲音好像是從上鋪透過防護欄傳出來的,音質比較秀氣。

“你放屁!年輕人不準睡懶覺,起來讀書了!”老頭又把矛頭指向那個學生。

“我誰懶覺關你屁事,死老頭,倚老賣老!”女學生音量提高,吐出粗魯話。

這下熱鬧了,柳蒙有點想笑。

樓上另傳出個老太婆尖銳的聲音,不知道是在勸老頭還是在幫老頭罵人,沉默了幾分鍾的老頭又繼續叫囂:“年輕人管起老年人來了,我過的橋比你們走的路多,吃的菜比你們吃的米多。”

對麵的小姑娘又開始回嘴,老少你來我往,唇槍舌戰,吵累了才終於收聲。

又勉強咪了一陣,柳蒙便起床吃飯。母親不在家,出去早練了。兒子還在睡,小臉很安詳,剛才那麼大的動靜都沒驚醒他。

約莫30分鍾,大鐵門“哐當”一聲,母親回來了。柳蒙跟她抱怨隔壁那個老頭總是清早打電話,剛才和他吵了一架。母親白了她一眼,說:“幹嗎跟他鬧?生閑氣。”柳蒙說:“這裏的環境太糟糕了,以前為什麼不買那幢新樓呢?”“那幢以前才四百一平米,但你爸說不買,錢留著醫療養老用,再說也還差些錢。”柳蒙歎了口氣,說:“真是沒遠見,該借錢買,現在房價漲了一倍多,想買也買不起了。”

父親患的血癌,已去世一年多。生命的死亡很玄,肉體沒了,靈魂仍飄嗎?他去世入殮的第四天,一個青衣素布道士裝扮的招魂師不請自來,在這裏給他擺了牌位,供奉了些果品。招魂師說不能拆掉,因他此生有遺憾,陰魂不散,要在人世流連很久,不願去奈何橋。柳蒙是唯物主義者,不信這些鬼話,母親非常相信,眼淚汪汪給他300元,他卻不要,自行告別,人皆詫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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