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校長對此猝不及防，愣怔了一下。他在國外出差，聽說學校出了命案，趕緊終止差旅，回到學校與凶猛的過世學生家屬討價還價，嘴巴磨破了，賠償了三十幾萬，家屬仍不高興，隔三差五來鬧事。他身心累得很，也憋著氣。但他極力抑製自己的情緒，嚴肅地看著那男子，一字一頓地說：
“擇校費和學費都是教育局規定的，補課費每個學校都在收，資料必須要買。你出去調查下，哪個學校不收這些費用？那個學校不補課？我們不補，他們也得補；他們補我們不補就會落後，升學率就低，這個責任誰負？”
“亂扯！不要以為家長沒有文化。不就是為了金錢嗎？屁的升學率!!收了補課費娃娃學不學沒人管。有的老師還把娃兒收到家裏去補，成績仍然沒提高。那些娃娃學些啥子，都是夥起玩的！！”
“你說哪些老師私自補課？擬個名單來，我們會對他們批評教育。”
那男子火氣仍沒消解，喊道：
“我咋個好說他們的名字？說了給我娃娃小鞋穿啊？”
傅校長突然站起身來，使勁拍一下桌子，大聲吼道：
“你是什麼意思？跑來搗亂？喊你說你不說，對學校有意見就把娃兒領走！!!”
幾個老師也跟著七嘴八舌指責那個男的，男人一張嘴敵不過他們幾張嘴，惱羞成怒，惡向膽邊生，提起腳邊一張椅子就往傅校長的頭上甩過去。老傅沒料到他會來這手，身體本能一歪，頭一低，椅子斜擦過他的耳根，砸到他背後的書櫃玻璃，隻聽“嘩啦嘩啦！”一塊玻璃被震碎了直往下掉，大碎塊小碎塊自由落體紛紛落地。
好家夥，幾個老師傻了，呆若木雞。傅校長氣急了，緩過神來，大睜雙眼，厲聲說：“看什麼看？趕緊把他抓住！”他們這才愣神過來，衝上去摁住男子的手腕和身子，並直叫不要動手，不要激動。男人被鉗住沒法繼續武鬥，罵罵咧咧說把擇校費退給我我就帶娃走！土匪！強盜！
傅校長又急了，突然上前幾步，伸出腿踢向那男人的小腹，長袍擋住了他腿部的力量，他又補上幾腳，那男子哇哇地叫喚。幾個老師嚇傻了，放開了那男子，他就把拉住他的一個女教師裸露的手臂狠抓了一道血印，並掰斷了她左手幾根指頭，那女的痛得嚎叫起來，飛快跑出去了。他又向傅校長撲過去，朝他的胸口整了幾拳，兩個中年男人就扭打在一起，揪頭發扯衣服，踢腿打腦殼，撞牆撞書桌，倒在地上還扭打不止，兩個人身上沾滿了灰塵，都流了血。傅校長的脖子被抓傷，長袍被撕開，那男子嘴角的血仍在流。老師們怕傷到自己，都跑出去叫來幾個保安，再沒敢進辦公室，呆在過道張望。那狂怒的男子力氣很大，保安們很費力才把他連拖帶拽架出去了。
柳蒙和母親也被赫倒了，她們慌忙撒腿逃走。
在路上娘倆就一會笑，一會歎，邊笑邊歎，笑都是金錢惹的禍，歎家長供小孩讀書好無奈。末了，母親還不忘警告柳蒙：
“你不好好工作掙錢，怎麼養小孩，怎麼供他讀高級的學校？”
柳蒙沒好氣地答道：“讀高級學校？沒聽說貴族學校學費高，飯菜難吃？把學生關在教室和寢室，與外界隔絕，讀書讀傻了，學知識的天才，處世的蠢材。這個校長也太凶了，喜歡打人，我去不去那裏工作呢？”
母親生氣道：“月薪五千！到哪裏去找這樣高薪的工作？你不惹他，他怎打你？他又不是精神病不高興就打人，精神病也當不了領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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