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記憶之誤(1 / 3)

“你!說一下雷被到底是怎麼死的,當時什麼情況?”蕭羨在月令崖蹲了很多天,以為是李其歌他們的障眼法是虛晃一槍,快放棄時才等到鄒遷抵達。蕭羨進山時原計劃跟宗峭守在料峰,待時機成熟進入絕頂,親眼見識一下穆南乘的埋伏。在知道鄒遷他們改變了虛陣設陣方案後,意識到鄒遷獨守月令崖是個很好的機會,於是他也順勢更改計劃直奔月令崖等著鄒遷。鄒遷在萬重結天羅陣展開的時候並沒有像其他人一樣快速抵達建陣點,這變化建陣的提議是沐提出的,以前的虛陣都是陣先建人後進,而他們這次的虛陣是在人已在的情況下設陣中陣,變化太快容易被識破,分先後陸續抵達,緩慢成陣則不容易被看出紕漏,若能先網開一麵潛移默化,可以大大削減很多人的抵觸情緒,便於他們幾個集中精力對付真正的對手。“哈?”鄒遷被蕭羨攔在月令崖的古刹山門口,一腳門裏一腳門外,蕭羨沒抓他,隻擋在麵前,鄒遷就認命了,他怎麼逃都快不過蕭羨,打贏更不可能,心裏突然冒出一絲慶幸,幸好蕭羨不是來找麻煩的,順從地指指腳下的門檻,“這兒說?”“你要進來?你進來有能耐走出去嗎?”蕭羨的疑問讓鄒遷懵住了,他小心翼翼抬起腳猶豫著收回到門外,腳剛落地萌生出個念頭,蕭羨會不會是在誆自己?剛想說的話被嗆得忘記了,一下子不知道怎麼接話,微張嘴盯著蕭羨,嗓子裏隻發出呃呃呃的幾聲悶響。“怎麼了?”蕭羨見鄒遷愣愣地站在門外,又強調了一遍,“雷被什麼死的?”鄒遷躬了躬身,盤腿坐在了地上,伸手拍拍門檻抬頭瞅著蕭羨,“來,坐,您說說我為啥不能進這破廟,我就告訴你雷被怎麼死的。”“真的?”蕭羨還以為得討價還價幾個來回,沒想到隻是這點小事,“確定實話實說?”“嗯,我騙你幹啥,又不是什麼值得保密的事情。”鄒遷見蕭羨隨手一甩,腿邊出現一捧沙土來回飛旋,蕭羨連位置都沒看一屁股坐下去,沙土迅速挪到身下聚成一張網穩穩接住他。鄒遷忍不住拍手稱讚,“不錯,不錯,舒服。”蕭羨踩了一腳門檻,“這裏是山門。”轉身指著進門的大殿,沙網迅速跟上換了形狀,“那邊是天王殿。”“這我知道,兩邊是鍾鼓樓。”鄒遷指了指山門進去一眼能望到的兩側,“天王殿後麵是大雄寶殿。”蕭羨幸災樂禍地嗬嗬兩聲,“中計了吧,這個天王殿後麵是靈宮殿,靈宮殿後麵是大雄寶殿,大雄寶殿後麵是三清殿……”“等等,等等!”鄒遷連忙喊停,蕭羨已經開始有點“報菜名”的節奏了,“這到底是佛家的廟,還是道家的觀?”“這個地方叫‘聃釋’,不是廟、不是觀。”蕭羨抬起手臂指著正前方,猛出掌一股氣流直灌廟門,氣流圈眼見著迅速擴大逼近天王殿時竟將整個大殿都裹了進去,順著山勢奔騰向前,所到之處各個大殿全呈現出半透明的狀態,極目遠眺樓閣內部結構供台神像盡收眼底,色澤光鮮通透。鄒遷被眼前這陣仗驚得連說了幾個“但是”,“但是,為什麼我不能進?”“不是那個但是,是老聃的聃,釋迦摩尼的釋,這地方很久很久以前,具體多久沒人記得,是道佛兩家約架的場子。”蕭羨收掌落腕氣圈頓時四散消失,樓台殿閣恢複到了之前破敗零落,“後來不知道過了幾百年,這兩家逐漸就沒什麼對打的契機了,一致對外的情況逐漸更多,到現在基本上不少地方已經發展成佛中有道,道中有佛。不過這些跟你進去出不來沒有直接關係,主要是你不是兩家的人,就算是陰陽家生你也算不上是高手吧,一旦跨進來,需要接受佛道兩家的試煉、挑釁或約戰。”蕭羨上下打量了一番鄒遷,“陰陽家啊,你手中即便有劍有妖,最多通過道家的,佛家的沒轍,兩家互融的八成也沒戲。”“現在學堂,什麼人進去?出來的多嗎?”鄒遷對裏麵能發生什麼事情更好奇了,想著等自己有點實力的時候進去闖闖看。蕭羨擺擺手,“那是另一回事兒,輪到你回答我的問題了。”鄒遷長長歎了口氣,“你想聽簡單版本的還是詳細版本的?”“先說簡單的,再說詳細的。”蕭羨探出身子,右腳在鄒遷腳邊點了下,轟地一震,鄒遷被身下的土層舉起一米多高,慌得左右栽歪,身下四周豎起柵欄越竄越高,彙聚在頭頂成了個籠子,“你這是幹什麼?我沒說要逃啊。”“不怕你逃,籠子能保你安全,避免其他人聽到你說的話。”蕭羨朝著土籠子扇了扇手,土渣渣的欄杆上劈裏啪啦幾聲脆響後發出微弱而持續的嗡嗡聲,“這籠子分辨得出來真假話,你小心點兒。”“我實話實說,怕啥。”鄒遷滿不在乎,雙腿伸出籠子卡在欄杆間晃蕩,兩臂掛在橫欄上,“這事兒得從……我仔細倒倒,得從衡禍開始講。”鄒遷講衡禍時隻說了雷被相關的事情,其他事情能不說全都沒半點提及,說完衡禍直到續恒越帶領兵家將和賞罰使處理公羊家之前,他都沒再見過雷被,從衡禍回來後更沒特地問過關於他的事情。特地略過了他跟其歌去找敖尟時候遇到過雷被的事情,如果要再費勁解釋雷被一直住在貝家沒準還引出更多麻煩。“他為什麼會出現在窆城?”蕭羨記錄著鄒遷說的話,同時也在思索著幾個人的關係,“你,楚洛水、續恒越都在衡禍期間遇到過雷被,朱雲取也去了衡禍,他的目標就是雷被,那為什麼朱雲取沒有出現在窆城?”“問得好!”鄒遷雙手比著大拇指,“因為朱雲取去衡禍抓雷被的原因就是雷被死了。本來雷被應該是四律牢裏的,結果卻死在了外麵,都咬定是在朱雲取管事兒的時候丟的,那就讓姓朱的找回來。朱雲取追蹤到雷被從自律牢裏出來的時間跟過去的。”“這就又有問題了,你剛才不是說衡禍的時候,朱雲取把雷被偷出來的嗎?”蕭羨思索著當中顯而易見的衝突,“既然他的目的是確保雷被在四律牢裏,那為什麼還要把他偷出來?”鄒遷頻頻點頭,“這個我在雷被死後一直到朱雲取破壁進入衡禍都很納悶。”說著點了點食指,“但,事實上,除了趙途之外,沒有人知道朱雲取真的拜托他做什麼事情,他把雷被偷出來交給了三法門,但這可能並不是朱雲取委托的事情。至於後來去的圖門清、韓攸他們也沒提及雷被後來死在圖門禦都手裏這回事兒。”鄒遷鄭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我覺得這事沒完,他們為什麼不說,說了對他們有什麼影響?”說著兩手一攤,“我現在還不知道。”“嗯,這的確是個問題。”蕭羨看著本子上的記錄,“那……會不會是你記錯了,在衡禍的時候,他們有暗示過什麼?”“不記得了,但我知道雷被有還童術,也是因為還童術對技能的控製,化了他的元神能快速得到他的能力。”鄒遷歎了口氣,“說到這個,我至今還不知道雷被的元神哪裏去了,他跟圖門禦都一起死的,我確定節隱劍隻收了圖門禦都一個人的魂魄。”“你的意思是說,有人在你眼前拿走了雷被的元神,得到了他的能力。”蕭羨撇撇嘴,手中並未落筆,覺得此事僅僅是鄒遷的猜測,不能作為真正的史料,“你還記得哪些細節?你殺雷被的時候有誰在?”“我殺的是圖門禦都,圖門禦都殺的雷被。”鄒遷篤定地強調,“我在貝家的時候,他們也是說是我殺的雷被,那時候受製於人沒辦法,但雷被如果元神不破,他到底算不算死?”蕭羨搖搖頭收起手裏的桎梏簿,站起身走到鄒遷身邊,抬手握住欄杆,嚇得鄒遷往後撤了撤身,“我認為在一些事情上,你記錯了。”“什麼?”鄒遷恍惚地低眉回想,嘴裏嘀咕著,“記錯了?不可能啊,時間又不長,我記性有那麼差嗎?”蕭羨伸手點了一下鄒遷的腦門,沒發生什麼異樣,“這就奇怪了,沒人對你施法,為什麼你會記錯?”“我記錯哪裏了?”鄒遷很詫異,“你怎麼知道是真假對錯,為什麼說我這一定是錯的?”“你困在貝家的時候,我問過當時在場的駱憫和沈天任,他們兩個說當時圖門禦都的確是占了雷被的肉身,但你跟雷被一直在爭執應該誰來殺掉圖門禦都,而不是雷被舍生取義,也不是你自告奮勇殺圖門禦都,而是在駱憫出手的時候,你搶先一步用節隱劍收了圖門禦都的魂魄毀了雷被的肉身。如果是駱憫下手,也許結果隻是把圖門禦都的魂魄從雷被身體裏拽出來。”“什麼?”鄒遷有點混亂了,殺圖門禦都?毀雷被?“我怎麼可能爭著殺雷被?”“駱憫說,你當時拒絕由兵家背負殺雷被的這個罪責,怕引起兵家、四律和貝家三方之爭。”蕭羨突然提高了聲音,“這裏有貝家什麼事情?之後,你又為什麼要去貝家請罪?”鄒遷意識到自己可能蓋不住其中貝家這層關係了,“因為……因為……那個……雷被衡禍時候離開學堂一直隱藏在貝家,幫貝家做了不少事情。所以,他後來算是貝家罩著的人吧。”話說得斷斷續續很不確定,“你的意思是,我被騙了?那沈天任怎麼說的?”“沈天任說你當時堅持要求圖門禦都死幹淨,雷被這容器必須完全毀掉,不然衡禍之利前功盡棄。駱憫問你什麼是衡禍之利,你沒正麵回答。”蕭羨反複觀察鄒遷,認為他並沒有說謊,的確與駱憫和沈天任存留的記憶不同,“那我現在問你,什麼是衡禍之利?”鄒遷雙目圓睜,張著嘴說不出話,腦中反複搜尋著這段完全沒有的回憶